白清漓看到多格丢下行李要走,叫住他。“等等!”
多格看到白清漓下了马车,向她弯腰鞠了一躬,“白神医。”
白清漓走上前,看到他果然是来送行李的,心中回升起一抹暖流,是的,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无情无义的。
“清漓在这里谢过四族老,谢多格辛苦这一趟。”
多格见她反而感恩自己,干脆率众人一起跪了下去,抬手对白清漓拱手,“是咱们该谢过白神医和褚神医的救命之恩,铁木儿专权后,一向凶狠残暴,族中之人多有怨言,如今他死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怪你们。”
“只是政敌尚未肃清,咱们只能这样的方式送白神医离开,有朝一日若咱们的人掌权,此情必还!”
见他如此,羿阳泽哼了哼,“这样说还算是一句人话,咱就说,好心好意救人,救出仇人来了,以后谁还敢对你们好!”
白清漓看着多格想到他的厉害,嘴角扯出算计的一抹笑,“其实,我早就看出四长老为人重情重义,因为太爱族人,才处处被铁木儿掣肘,如若四族老想当族长,我可以帮忙!”
多格沉吟稍许,还是忍不住问,“白神医不会又想给人下毒吧?可是这要挟来得来的权势,终究得不到人心。”
白清漓点头,“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并不想用下毒来受制于人,而是帮你们解决眼下粮食问题。”
她拿出一把玉米种子,“我观察过喀拉沁的土地,虽然说多有砂石,相对来讲还是能种出一些农作物的,这是玉米,容易储存且耐饿。它对生长环境要求很低,耐寒冷、贫瘠、高热,在这里绝对能丰收。如果你父亲将它引进族中,解决了你们全族人温饱,这样处处想着族人的族长,算不算得民心?”
西藩主要靠牛羊肉、皮与西周做贸易换取食物,他们如果能自产粮食,那他们的族人就不用在寒冷的冬季,时不时的饿着肚子艰难生活。
如果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就有一部分族人可以安居下来,由年轻人去放牧,不用过一年当中经常迁徙的生活。
他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激动与哽咽,“如若这般,白神医便是咱们喀拉沁的恩人,咱们永生永世都会供奉您为神女。”
羿阳泽轻嗤,“你们这些野蛮人说的话,真的是没办法让人舒服。”
他点指着多格,“你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用得着的时候就特么的是恩人,有利用冲突时就翻脸无情,今天我们差一点就全塞牲口笼子了,你叫咱们怎么信你?”
多格看了一眼白清漓,相比起鼠疫的困难,族人常年饿肚子的难处更严重。
他没有起身,而是改为双膝跪地,三指并拢向天起誓,“我多格在这里向天主起誓,从白神医与褚神医为我喀拉沁驱逐鼠疫的那一刻起,我多格便当她是恩人,今生我都视为她们为我心的信仰与神明,若此誓言有虚,让我多格右臂尽废!”
白清漓见他发这么重的誓言,忙将人搀扶起来,“我自是信你,不然你也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为我送物品,不过在此事之前,我倒是有一事想求你。”
多格抱拳,“神医您说!”
白清漓动了杀心,阡陌寒找死,追到了喀拉沁,如今她在荒漠,他若是敢追上来,那就是给她机会,将人永远留在这里。
曾经的顾虑如今都不必担心,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能一举两得,除了白艽远这个真小人。
“留下来,帮我杀了宥王!”
多格睁大眼,“他不是你的丈夫吗?你要杀他?”
他说这话时,眼神瞄到羿阳泽身上,那表情,不用说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羿阳泽被他瞄得起火,“你小子胡乱想什么呢,白神医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同样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用你那肮脏的脑袋胡乱猜想,我看你是想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多格见自己想多了,忙低头,“恩人有难,多格自然相护,咱们就在此埋伏,只要他们追上来,便将他们留下做白骨。”
羿阳泽怕白清漓有危险,问她:“咱们离开这里吧?”
白清漓摇头,“曾经,他看着我被人割肤,无视我的痛苦与祈求,曾经的痛和恨我一日未曾忘记过,现在见我有用了又想找回去,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今日就要亲自送他离世!收回他所欠下的全部债!
既然要等人,她也不回车上了。
天空,一轮圆日当空,方圆只有无尽的黄色,当真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她信步走了一段距离,任由任由炙热的阳光照着她,那光晃人眼,氤氲的热浪从脚下蒸腾而起,白清漓在其中,真如天主临世,孤傲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同一时间,白清漓绝美的容颜,在多处出现。
西藩人不懂得那是海市蜃楼,对着白清漓一袭白衣身影叩拜下去,所有人双手向天,匍匐祈祷。
多格等人匍匐在沙坑里,如同沙漠里的豺,只等猎物出现,便择时而动。
一骑车马从氤氲的热量中出现,白清漓以身作饵看过去,却隐约觉得不对。
“那车是通体漆黑的,而不是宥王常喜欢用的红漆车厢。”
阡陌寒最烦的就是全体黑色,他觉得晦气。
一个重病缠身的人,会坐他最厌恶的晦气色马车?
她坐过阡陌禛的座驾,因着他为人冷傲,所喜所用之色除黑即白色,而他身份尊贵,所以车厢华盖是金色流苏坠子,车驾为什么像禛的?
“等等!”白清漓对着多格所在的位置叫停。
她担心那车里不是宥王,而是她日夜思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