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却在此刻按住她,“母亲,漓嬷嬷不可信。”
白清漓不说这话还好,说出这话后,朝霞公主彻底害怕她了,刚刚女儿拿针扎入仟仁贵眼睛的那一幕还在眼前,如今又告诉她,追随自己三十年的嬷嬷也不能信。
她到底要相信谁?
“你别告诉母亲,漓嬷嬷和仟仁贵是一伙的?”
她轻轻推开白清漓的手,巨大的疏离感瞬间横亘在二人之间。
白清漓并不难过,因为这些都在预料当中。
“母亲,你不信我的话?”
羿夜安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一想到女儿在骗自己,她的心便似被人扎了一刀那样的疼。
“清漓,你才归来,母亲与他们朝夕相处都没有发现,为何你会发现这些?”
白清漓收回手,脸上有失落,“母亲,因为他们刻意隐瞒你,你又整日礼佛不问府中事,而我一回来,便接了漓嬷嬷的账,又…”
“又什么?”
羿夜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相对比仟仁贵的欺骗,她更怕女儿是假的。
白清漓疑惑地看着她,“母亲,难道您就没发现,那个仟总管第一次见到我时,眼神就不对吗?”
“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很恶心。”
羿夜安仔细回想当日的情景,难道真的是因为太过信任,所以才忽略了这些细节?
女儿就似那局外的人,因为才回府,所以才能洞察得这么清楚?
“可漓嬷嬷跟了我三十年之久。”
白清漓忽然就哭了,她眼中落着泪,定定地看着母亲,“母亲,不是清漓离间你与嬷嬷的关系,您知道今天仟仁贵拿什么要挟女儿从他吗?”
“他拿什么要挟你?”
白清漓道:“他说,我若不从他,便告诉您,我是漓嬷嬷的女儿。”
“什么?简直是荒诞!可笑!”朝霞公主听到这话时,下意识地觉得好笑。
编排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或许会信,编排是漓嬷嬷的女儿,天大的笑话。
她刚想说,那仟仁贵莫不是疯了,忽然就想到了不对。
等等,她想到了当年的一些事。
当年自己有了身孕,身边正需要可靠的人手照顾,可是漓嬷嬷偏在那时得了怪病,要回乡养病。
女儿在三个月大的时候,她才回府,她整整离开公主府七个月之久,回来时,人还丰腴了一圈,根本不似才生过大病的样子。
后来百里司偷走女儿,她日夜伤心,漓嬷嬷那时也整日垂泪,她以为是因为嬷嬷与她一般思念小郡主。
难不成,她是回乡生了孩子?
她记得,漓嬷嬷曾经说过,家中给她许了亲事,可是公主府出了事后,她再没提过要出府嫁的事。
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她许的那个人便是百里司?
“不行,我要问清楚。”
白清漓死死按住母亲,对她摇头,“母亲,您信女儿,天底下谁要害您,清漓也不会,这个时候,您一定要按捺住,不能质问她。”
“为什么,她一个奴才,我堂堂公主,还质问不得了?”
白清漓想着,漓嬷嬷是她现在唯一知道的眼线,她在,百里一族想动手,她还能监视漓嬷嬷的动作。
若是她死了,这府中若还有其他人,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丫鬟还有百人,那要防着谁?
又怎么可能一一防得来。
“母亲,不管如何,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您安全,日后但凡入口的东西,都用这个试过后再服用。”
她拿出一根银针,放在母亲手里,同时又拿出一个瓷瓶。
“若是即便如此,依旧防不胜防,女儿又不在身边之时,就服用此药瓶的解毒丹,等着女儿回来。”
朝霞公主见她如此紧张,又做了这许多的防范,刚刚那份猜忌又淡了下去,她道:“真要如此吗?她若是想害我,也不至于等上这许久吧?”
白清漓见事已至此,再瞒着母亲,只会让她对自己生疑,不如将所有的一切说清楚,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她抓起母亲的手,“母亲你看看你的指甲。”
朝霞公主喜欢在指甲让染蔻丹,漓嬷嬷常说这样看起来好看,也会显得人年轻。
前些日子她身体越发不适,性情也偏烦闷,没心情搞这些,这让她染过蔻丹的指甲长出些许,下面月白处的印记泛着淡淡的乌紫。
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并没看出来有何不妥。
白清漓让她看自己的,“我们正常人,这里是粉色,而母亲这里的乌紫色,从这里看去,至少中毒三年了。”
“三年?”
什么都是三年!
因着她身体精力越发不济,三年前她慢慢放权给漓嬷嬷与仟仁贵,那时开始,府里采买大量奴婢供二人驱使。
府中的账目也越来越含糊……
原来,三年前她们就在计划害她?
她反抓住白清漓的手,“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府的第一日。”
朝霞公主瘫坐在原地,“难怪,难怪你一回来就缠着我要一同用膳,也从你回来后,我这身体才日渐觉得舒坦。”
她一把搂住白清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若不是清漓,她是怎么被奸人害死都不知。
白清漓感受到母亲在微微颤抖,轻轻抱住她。
“没事的母亲,女儿回来了,虽然晚了,但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清漓,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将她除了?”
白清漓叹气,“母亲,前外的护院可以换人,可这后院伺候的奴婢如何清理得干净,若都赶走,再买回来的也未见得放心,留着她在明处,我们防着反而安心,您说是吧?”
都是深宫长大的人,朝霞公主慢慢稳定了情绪,已经晓得要如何应对了。
她深吸数口气,对这个女儿有了重新的认知,她这时道:“现在你和母亲说实话,你那位商贾朋友,到底是何身份?”
一个小小商贾,怎么可能那么快掌控了她的公主府,再怎么说,那也是仟仁贵花了数年培养出来的府兵。
白清漓这时缓缓给朝霞公主跪了下去,“母亲,孩子当初不是有意满您,实在是回府前便知晓了仟仁贵与漓嬷嬷是百里一族的后人,这才隐去朋友的身份没有言明,其实他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