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呵笑,“皇帝在位时,对我偏宠,觉得我这个妹妹与他甚是投缘,又因我常年流离在外,起了怜爱之心,自然对我的随口一提,便允诺了。”
“苏贵人说我参与谋逆,我记得出宫之时,还特意告知皇帝,百里一脉有余孽未净,正是公主的是仟总管,他贪幕我的美貌,对我这个郡主生了非分之心…”
她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复述一遍,因为说了太多的话,一时咳喘不已。
这份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姿态,看得堂上三位大人心中同时生出不一样的感慨。
廉元亮叹息,可惜了,若不是生得这样的皮囊,皇后娘娘怕也不会如此针对。
党建白原本偏信廉大人的话,认定宁安郡主是反贼一党,可见她所言所遇皆不是那么一回事,别说皇帝本就是贪恋女色,就连他看了,也难免心生怜爱,那个逆党为了美色乱了从前的计划,也是有可能的。
而韩文星更多的是怜惜,见她病得如此严重,在心中犯难,公主若再不想办法将人救出,此案怕是不用定罪,这人就要死在狱中了。
他对一旁的侍卫道,“拿盏温茶给郡主润喉咙。”
白清漓已经许久未用过一口热水了,今日这槽茶竟也如此甘甜。
“多谢大人。”
喝了茶,她觉得好多了,又道:“当日我已经出言提醒了皇上,于大人更是提出取消围猎,因此还被圣上训斥,这才将原本的一千守卫增加为三千人,此事都是有据可查的。”
廉元亮沉沉应了一声,“此事本官自会叫人去查,现在你说一说与建安王是怎么相识的,又是如何知晓自己是朝霞公主丢失的女儿!”
白清漓冷眸睨了一眼廉元亮,“大人,此话是何意?难不成你认为我的身份有假?还是认为建安王与谋逆有关?”
廉元亮再次拍响惊堂木,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周围衙役同时发出低吼,堂上一片震慑。
“嫌犯白清漓,如今是本官审案,你只管回答,这与你撇清自己是否为逆党有重要关系。”
“不必为难我儿,这里就有证人,她自会说清我儿的清白。”朝霞公主一身朝服带着下人迈步进了公堂,通身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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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乾清宫停灵三日,转到后山寿皇殿停灵三个月,由高僧诵经超度,一切礼仪结束,皇后再无借口留人。
待朝霞公主赶回公主府,白清漓已被带走两日,而吊在莱颐院的漓嬷嬷已是奄奄一息。
褚黔礼用了一日时间将人从死门关前拉回,待她们赶至大理寺已是三日后。
救下漓嬷嬷时,朝霞公主便与她做了交易。
“漓嬷嬷,若细数这些年的相处,我与你从无正面仇怨,更是对你敬重有加,而你却一直与我虚与委蛇,我信任你为至亲相伴到老,你却对我下毒三年。”
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从前种种,本宫不想再予追求,只要你为我儿清漓辨明正身,我便赏你一笔银两,放你颐养天年。”
漓嬷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公主为了救女儿,愿意放她一条活路。
她点头,“只要公主说到做到,老奴愿如公主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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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堂上,廉元亮愤怒地看着两旁侍卫,怎么让朝霞公主这样闯进了公堂!
漓嬷嬷却已经跪下,她道:“老奴能证明郡主的身份,她便是当年公主府的巫医抱走的孩子,更是长得酷似死去的驸马爷。抱走的小郡主在脖颈后发髻间长有一颗朱砂痣。”
白清漓自己都不晓得她有这颗痣,忍不住伸手去摸。
韩文星见佐证郡主的机会到了,抢到廉大人前让自己的人去查,果然,在郡主的后脑勺下方有一颗红豆大小的痣,若常人不注意,是不会发现的。
白清漓抬头,看向漓嬷嬷,想到她曾经为自己梳过头发,难道从那时起,她就晓得自己一直在骗她?
“嬷嬷?”
漓嬷嬷却是双眼无光,毫无感情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开口说话。
廉元亮一声冷哼,“你是公主府的奴婢,你的话不可当以佐证。”
朝霞公主争辩,“就因为她是我公主府的下人,是本公主的忠奴,才不会让我认错亲人,廉大人觉得,忠心耿耿的奴才会让假郡主入府?”
廉元亮气怒不已,正欲反驳,一向和稀泥的党大人却道,“公主此话有礼,本官也觉得郡主的身份应当无疑。”
韩文星早年受公主恩情一直未报,当即表态,“下官附议。”
廉元亮无法,怒不可遏,“就算身份不假,可她长在西周,又曾嫁与宥王为正妃,完全可以为了夫婿,做出损我东吴之事。”
他身后一人轻咳,提醒他审偏了。
他轻咳一声,忙道:“且,你一直避讳自己与建安王相识的过往,难不成这其中还藏有蹊跷?”
白清漓冷笑,“怎么,廉大人如今是连建安王的身份都怀疑了吗?若我没记错,是他不顾重伤去五十里外给守军送信,才保下皇城安危,难不成也怀疑他是叛匪。”
“白清漓,如今是本官在审案,本官所问自然有用,请你详详细细回答。”
羿夜安是真恼了,尤其是看着女儿一身镣铐加身,容貌憔悴,心疼不已。
“廉元亮,她是皇上亲封的二品宁安郡主,等级还在你这个三品大理寺卿之上,你在这里吼什么!”
白清漓有母亲护着,心里倍感温暖。
她对母亲笑了笑,然后辩驳,“大人,我母亲亲自带人为我作证,你依旧不信,那我说什么还有用吗?不如你自己去西周查好了,本郡主什么都不想说。”
“你!”廉无亮怒及,习惯性就要拿竹筒里的红头签。
羿夜安没想到他竟然要动刑,“廉大人,你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女儿如今的身体,哪惊受得起十大板酷刑。
韩文星见事态僵持,立即道:“廉大人,宁安郡主的身体有恙,如今尚未定罪,还是宣个太医给郡主看诊为好,刚好有几处疑点我们也需详细调查,今日就审讯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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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夜安回到公主府,颓然坐下,双手叠放在腿上,慢慢收紧成拳。
“云忆裳,她叫这么一个混帐东西审我儿,这是想要我儿死啊!”
阡陌禛已经归来数个时辰,他一阵风来到明月轩,问:“公主,清漓如何?”
羿夜安当下忍不住落泪,“你回来了,当日你若在,清漓也不用受这等苦了,想那天牢,哪是我儿这等娇弱身子住得惯的,今日我见到她,说话都是气若游丝的,怕是病得更重了。”
阡陌禛回来,只想知道清漓是否安好,听到他们竟然如此折磨心爱的女人,恨的目呲欲裂。
他道:“公主放心,一日之内,必救清漓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