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摇头,“要怪,就怪他们不该在京都发病,天子脚下满城官宦,太医院都出动了,那病情依旧恶化,官府怕牵连太广,昨夜就将那些人连夜赶出去了。”
“所以呢?那些个太医可有继续为他们治疗?”
许嬷嬷摇头,“这个应当会救吧,毕竟是天子脚下。只是听说一夜间烧毁的尸身都几十具了。”
一夜之间烧毁那么多死尸,这么说来,这次的疟疾并没有控制住。
“叫赵管家来见我。”
“王妃叫管家来做什么?”
白清漓睨了她一眼,许嬷嬷不敢再问,又跑了出去。
过了好半晌,赵荃不情不愿地过来,“王妃叫老奴过来做什么?”
他进来也不请安,也不见礼,态度傲慢至极。
白清漓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只吩咐道:“赵荃,我现在命令你在城外设一粥棚,我要带人去施粥布药。”
赵荃嗤笑一声,“王妃不会是想日行一善吧?老奴还是劝您省省这个心吧,您再怎么想表现的良善贤淑,王爷也不会在乎。”
白清漓快走两步,扬手给了他两嘴巴子,“本王妃做什么事还要和你解释?劝你立即去办,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和柳氏一般,生不如死。”
赵荃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粥棚可以替王妃搭建,但别想着粮食和药材从王府出,府中才遭了窃,没有富余粮和药资。”
白清漓笑了,“那你现在就去问问柳贱人,她可想继续用我的解药,如果想就立即送来一千两银票,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一切如她意,柳依依心不甘情不愿地又给了一千两银票,白清漓懒得听春嬷嬷在那里警告威胁的言语,拿了银钱便出了府。
她先去京都最大的劳务市场,挑了六个精壮高大的汉子,又雇了四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十人随着许嬷嬷跟在马车后面,去了南城边一家米行。
因为南城疟疾,近来米粮涨价,白清漓称自己要救济那些患病的百姓,米行老板才答应原价出售。
她一口气订了五百石大米,一千斤石白面。
花了三百两银子。
大米由劳工抬上马车,面由粮店找人代蒸熟,每笼给十个大子辛苦费用,许嬷嬷在这里盯着,等馒头熟了再走。
白清漓也不闲着,她先后跑了五家药铺,分散着买了上百种中药,整整装了两大车,一口气将手里的银钱用了个七七八八。
她这样做,一是掩人耳目她偷了王府的药,二是疟疾分多种,她没有接触病人,药方有变,她不用再现抓药。
原本封禁的南城门,因白清漓有王府令牌,又称她要为百姓施粥布药,才得以轻松出城。
赵荃人品不行,做事能力很强,她到的时候粥棚已经搭建好。
他留在原地没有走,就想看看他家从庄子上养出来的王妃,在没有府里人帮衬下,这次要怎么出尽洋相。
结果就看到他们王妃自己虽然没有奴仆,却雇了十人由她驱使。
先是四个婆子刷洗铁锅,淘米、加水煮粥……
白清漓自己走进病人区,逐一为几位病重的患者把脉。
她看得认真,号脉过后又看了舌苔、眼白,问了吃食和发病后的反应。
赵荃一旁看戏的心就淡了。
不知道为何,从前心中的瞧不起,看到王妃与那些发病百姓接近,半点嫌恶的表情也无,从始至终她脸上都是恬淡、沉稳,时而眉头蹙起,时而了然。
最后回到拉药材的马车前,亲自指挥那几个汉子将其中个别药草麻袋搬下来。
她亲自抓药、称重、配药!
没有人发现,她在做这些的时候,有丝丝缕缕灵力注入进药材里,二十副药配完,她脸色苍白了几分。
她这才找了凳坐下,指挥着许嬷嬷,“盯着将这二十副药先行熬出来。”
许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心下大惊,“王妃,你可是累到了?”
他们王妃身体才调养好两日,今天这通奔波肯定是累到了,脸色白得吓人。
“无碍,你去马车上把茶具拿下来,我喝一点水缓缓就好。”
许嬷嬷如今的依仗都在王妃身上,立即小跑着去取茶具。
这边的粥已经熬好,装着白馒头的笼屉罗得一人多高。
难民闻到米香,早有人按捺不住在粥棚附近打转了。
白清漓招手,“许嬷嬷,你招呼大家守好秩序,给大家施粥布药吧。”
许嬷嬷伺候好主子,起身时,已是学着主子的模样一身气势。
她轻了轻嗓子,“大家不要抢,从今日起,宥王妃每日巳时与申时都会在此施粥布药,保证所有患病人都能领到。”
她话音才落,粥棚前呼啦一下子围满了人,差点将粥棚给掀了。
赵荃在一旁冷笑出声。
白清漓蹙眉瞥了他一眼,声音冷了两分。
“许嬷嬷!”
许嬷嬷立即会意:“我们宥王妃仁善,见不得百姓疾苦,翻阅无数典籍找到对症良药,立即前来救治大家。”
“上吐下泻病情严重者先行领取,病人一份药一个馒头,无病痛者排在队伍后面,预防药一碗,一碗粥一个馒头!”
最后一句,她吼得特别大声,“争抢者无份,欺病者无份,敢不从者现在就绑了送官!”
六名雇来的汉子起了作用,立即像铁塔一样将粥棚围住,有胆大的想抢,被他们一人一下给推开。
这些汉子各个一身的力气,绑了几个争抢的人,队伍一下子有了秩序。
白清漓喝了百花露泡的灵雾茶,气色恢复,眼看第一锅中药熬得,她依着先前的步骤抓第二锅。
只是这一次做完,她的脸色越发不好,坐回去的时候,脸白如纸,喝茶也补给不了。
她心下叹气,自己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