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夜安抚摸着她的发丝,担心地长叹,“男人对女人一旦生了占有欲,怕会忘记曾经的所有恩情,做出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情,日后我儿离他远些吧!”
羿阳泽原本回来想向白清漓讨要一些茶叶,没想到折返回来便听到这一席话,愣愣地定在当场。
此时的白清漓窝在公主怀里,他看到的是一幅母女温馨相依的画面。
然而他定在当地,听到最信任的姑母让清漓远离自己,他的心瞬间如坠落冰窟一样冷。
他的亲人也唯有姑母和表妹了,可是这一刻,他就像个外人,被提防着,戒备着。
他怎么可能会生害清漓的心?
可是他思到此,又意识到,不,他生过,他想将清漓占为己有,想将她拘禁在自己的身边,动过让她成为自己妻子的念头。
可那又如何,“无毒不丈夫,如今他身居摄政王位,就算想要娶表妹又有何不可。”
然而他心思才动,听到了表妹那如同天籁的嗓音。
“女儿一心只系在幽王身上,他几次救我性命,早已是生死契阔的感情,表哥是懂我的,知道我与幽王早已是彼此的命,谁也分不开谁,他只会祝福女儿。”
一句话,让不远处的羿阳泽一阵汗颜,他在清漓的心中,是这样的吗,他会祝福表妹吗?
他脚下的步子有一点乱,像落荒而逃。
白清漓窝在母亲的怀里,手掌却在抚摸着一旁雪球的脑袋,雪白的毛球在母亲的身边安卧着,眼睛一直盯着远处。
羿阳泽的一举一动皆被它看了去,自然也被白清漓看到他去而复返。
她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东吴不能再有内乱了,君王更替都会有朝局变动,羿阳泽是最佳的摄政王人选,至少他亲政的这几年,短时间朝局不会有大变动,少了那些腥风血雨。
刚刚她的话,希望能让对方心有触动,不会乱来吧。
“母亲,女儿听闻您年轻之时才艺无双,您教女儿弹琴吧!”
花小楼从一旁树影下出来,呵笑地附和了一句,“公主最擅长的其实是歌舞,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公主跳过了。”
花小楼也在这里?
就连白清漓都没有发现他是何时来的,一个男人爱护女人至此,白清漓都有一些羡慕母亲了。
“母亲,清漓想看您跳舞,我让灵珊给您弹奏好不好?”
羿夜安点她的脑门,这孩子,平日里鬼灵精似的,撒起娇又像个小女孩。
“都多少年没有跳了,老胳膊老腿的,你可饶了母亲吧!”
“在小楼看来,公主和二十年前并无多少变化,可怜咱们郡主,除了医术其他半点才艺也不会。”
白清漓愕然,花小楼你一定要说出来吗?这显得她多平庸啊!
白清漓撅嘴,一脸不高兴。
羿夜安瞪了花小楼一眼,“你那么能,你来,我儿是自小吃了太多的苦,若是养在本公身边,以她的聪慧,定是京城第一才女。”
花小楼才不怕公主生气,他实话实说道:“郡主的医术确实高超,可是对音律…”
他摇了摇头,感觉多听一刻都是折磨。
白清漓被打击到了,心中决定放弃学琴了,可是她不甘心被人这样说,瞪着花小楼。
“母亲也说过,小楼当年可以才艺冠绝都城,既然你那么厉害,有能耐你展示一下吧!”
花小楼如今的脸恢复了一半,再不是看起来半张癞头疮的模样,容貌的渐渐恢复,让他也有了自信,他看了一眼公主,想到当年自己的折扇舞最得公主喜欢。
他道:“刚刚小楼的话说得过于真心了,小楼一会献舞一曲向郡主赔罪!”
白清漓睨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哼。
但在这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有点趣味事做也挺好。
花小花换了一身飘逸的舞衣,一身衣服就似早就准备好的一般,折扇打开,一幅墨画山水与他身上白衣泼墨山水交相辉映,她对母亲说。
“他的衣服倒是别致,怎么感觉像画的。”那景色很像到潘阳路过攸乐山时的景致,画面生动,栩栩如生,只是在右衣襟处缺了一角图,在左下摆的衣衫处也缺了个一块,看起来风景并不完整。
白清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衣衫,单手托腮,等着欣赏。
看到他的舞衣,羿夜安瞬间想起未成婚前,二人平日相处的时光。
她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应当是他自己画上去的,年轻时,他的舞衣都是他自己制作的,他说这样能让他的舞看起来更有意境。”
想起当年的事情,羿夜安来到古琴旁,调试琴音,一串音律随着指节滑动飘泄而出。一曲《忆青梦》,婉转悠扬的琴音流淌,花小楼的身影也动了。
他矫健的身姿顺利腾飞起来,手中折扇打开,手中扇面与衣服的水墨画在那一刻竟组合了完整的一幅图。
白清漓忽然觉得,这样的花小楼在少年时,不知是怎么样一副吸引少女眼光的俊美。
她心中忍不住好奇,这样的美男,母亲当真没有动过真心吗?
一舞罢,花小楼的眼神直视羿夜安,“公主还记得这首曲?”
那曲是他曾经亲手谱写的,写给公主表达自己爱意的。
公主很快就将曲子弹熟,他们还在一起练过,她抚琴,他舞扇,本是送给公主的十八岁生辰礼,然而,在她生辰那日,皇帝下旨为公主赐婚,是新科探花郎。
他自知身份低微,只配以面首的身份伴在公主身侧,不敢有半分奢望。
可是那夜他将自己灌醉,终于有勇气在公主大婚前,按她的约定到城楼前相见。
然而他看到的,竟然是一位翩翩俊美男子站在公主身后,公主一脸柔情蜜意地看着那人,而公主指下拂出的琴音正是他所作的《忆青梦》。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落寞转身再没有出现在公主面前。
他眼底发烫,回想起当年,有酸涩上涌。
也是在那夜,他被人打破了相,莫名地就染了脏病,他无处可去,再次回到凤仪楼,这一回再没有离开过。
白清漓看出情况不对,在花小楼转身之时问:“当年母亲与花管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他听了这首曲子会落泪?”
羿夜安想起当年,长长叹息,“当年之事也没什么可说的,是他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