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阳泽知道,阡陌寒伤清漓太深,能这般防着也是自然。
他点头,“此事事大,我必须告诉众臣,他们敢如此戏耍我东吴,欺我君年幼,不出兵给他们一些教训,无法搬回我东吴颜面!”
白清漓摇头,“王爷,两国战事一起,劳民伤财,对方若死不承认调换郡主一事,只称是我东吴借口和亲想吞并西周国土,会让我朝处于被动状态,引发其他邻国的不满及虎视眈眈。”
羿阳泽压下心底愤怒,点头,“清漓说得对,他们必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我东吴!”
白清漓敛眸,将心中所想提了出来。
“去岁西周与西藩鼠疫,导致我朝丝绸大量囤积在国库当中,不如趁着和亲两朝交好之势,派使团前去洽谈新一年的合作事宜,如此一来便有借口面见安娴郡主,事情不就可以揭发了!”
羿阳泽点头,此法可行,“只是这个使团的官员派谁为好?毕竟男女有别,即便能与太子妃相见,怕对方也会隔着珠帘做防备,届时又怎么戳穿此事?”
白清漓忙道:“王爷,清漓愿做使臣,一来我与云诗玲同为女子,深宫相见没有忌讳,二来母亲本就掌管着我朝蚕丝纳贡之事,由我出使也算名正言顺!”
羿阳泽觉得她的主意虽好,可是清漓要再回盛京,重入虎狼之地,他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清漓,你可有想过,阡陌寒再见到你,做出非分之事,以他现在的实力怕是无人能护你,何况你是他出逃的前宥王妃,就算他软禁你也有理由,这一次你若有去无回又该怎么办?”
他坚决反对,“由你来出使,我不赞同!”
白清漓自然想到他不赞同,这也是她冒雨也要前来亲自说服的理由。
西周她一定要回去。
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收到幽王的消息,以幽冥堂的能力,除非故意不将消息送过来,不然不可能查到不他的消息。
“王爷,你忘记我上在皇家玉牒的名字叫什么了吗?”
羿阳泽想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朝霞公主的夫君姓骆!
“骆心怡!”
白清漓笑了,“阡陌寒曾经的王妃是白艽远的庶女白清漓,而非我朝宁安郡主骆心怡,他有什么资格称我是他的王妃?”
羿阳泽依旧不放心,“那也不可,若他们知道太子妃被他们的太子掉了包,已经能引发两国开战,不管不顾将你扣押为质,于你不利你可想过,那个老皇帝若真这样做,到时候你要如何自保平安?”
白清漓敢提出此事,自然将一切的后事都想通了。
她微弯了嘴角,“那个老东西确实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但我毕竟是东吴的宁安郡主,即便软禁也不敢对我如何,不说幽王能护我,我与长公主还有左相大人都有救命之恩,更何况,阡陌寒是这世上最不希望我死的那人。”
羿阳泽挑眉,心中虽一百二十个不愿,还是忍不住心中泛起醋意。
“清漓不会是仗着阡陌寒心中对你有爱,才敢如此笃定的吧?那你是还不懂男人,他们为了江山,不了那份莫须有的名声,女人根本牵绊不住他们的。”
白清漓被他的笑给惹笑了,如雪山出现暖阳,让人望之喜爱。
羿阳泽看到这样美好的她,更不肯放手让她离开。
白清漓却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因为,在他拘禁我的时日里,我早已经给他下了神仙水,他的身体之所以会用巫医术续命,皆是因为当初的我想让他死!”
羿阳泽错愕地盯着表妹,才发现她嘴角的笑,真的好冷,她明媚的眸子里藏着从前所不知的狠戾。
他第一次看清,原来表妹还有这样的一面。
“清漓,不管那人如何爱你,若做出让你不喜的事情,你都会对他出手吗?”
“王爷这话有问题,何为爱?爱之褒义是让对方幸福,爱之贬义是自私的占有,似阡陌寒这种以爱我为名义不顾及我的痛苦,我自然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何况,他本就该死!”
最后一句话,白清漓说得轻描淡写。
然而,听得羿阳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动。
他向后退了一步,慢慢又退了一步,然后跌坐在椅子中,他心中所爱的女人,终究是他握不住的沙,扯不住的风筝线,若真将她强行拘在自己身边,他不敢想后果是什么。
“好,本王晓得如何向朝臣提及此事,清漓就等回到府上听候旨意吧!”
白清漓准备走时,想到早上看到一幕,她问:“王爷,京都府衙的祁大人官声如何?为何觉得他有为官不勤之嫌?”
京兆尹是正四官职,是地方行政官员与中央朝官的双重性质,管着京都辖区二十个县衙的事务,百姓的治安皆由他来主控,平日官声未见差评,素有清廉闲名在外。
“清漓为何如此说?”
白清漓摇了摇头,早朝之时,应当会有人将今日所见之事说出去吧。
“没什么,只是早上看到了一桩另心情愤愤之事…”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只是羿阳泽的心情并不好,如同这阴沥沥的雨一样,湿冷湿冷的,找不到半点能温暖他的地方。
朝堂上,他提议,趁着西周与东吴刚刚联姻,两国交好之际,促进东吴的丝绸给带来更多的利润,应当抓住这个机会,派使臣与对方洽谈贸易的开展。
他的这一提议很快得到文臣的支持,毕竟东吴的多种草药也依赖西周的供给,若能将相应的价钱降下来,也算是两国联姻所带来的巨大好处。
下面,就是商谈由谁去出使西周,既能显示东吴的诚意又不失他东吴体面与实力。
云国公想让自己的党羽拿下使臣一职,如此就可以在西周多多照应女儿。
羿阳泽直接定了人选,“此事在本王提出之时,便有了最佳人选,就由宁安郡主出使,刨除她的身份,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边的情况,且她本人也懂医术。”
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心有一瞬的刺痛感,最后还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送走了。
云国公当下反对,“出使西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一名女子前往,更何况当初西周太子指名要定下宁安郡主,她又是太子前王妃,摄政王如此甄选使臣,又将我女儿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