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靖帝的眼中,这个二儿子一事无成,资质平平,一无魄力二无治世之道,给他一个户部的差使算是体面。
可他竟然做出在府邸设私刑,残害朝廷命官的蠢事。
“永定侯为什么死在你府上,你要怎么解释?”
阡陌礼的脑子都乱了,他才跪下就被父皇质问,原本面对父皇便生恐惧,这会更是回答不上来。
“儿,儿臣…”
皇帝恨铁不成钢,滚烫的茶碗就砸了下去。
阡陌礼头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就好像把他的智商都烫没了,他害怕地语无伦次。
“儿臣,儿臣只是邀请他到府上为儿子看诊,可是他不识好歹,对,他不识好歹,用言语激动了儿子,我,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打了他两下,可他不可能死,对不可能死的。”
皇帝要气疯了,指着宫外,“你是王爷,他是一个太医,他敢用言语激怒你,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皇后早已经得到了风声,正匆匆赶来,听到儿子语无伦次的话,恨铁不成钢地冲进去,跪在景王身边。
“皇上,礼儿自幼就怕您,他是被吓到了才胡说八道,他不可能杀永定候的,这期间一定有误会。”
阡陌礼见到母后来了,害怕的情绪得到稳定,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确实说错了话。
“父皇,父皇,孩子刚刚说错了,孩子叫永定候过府不是为了问诊。”
阡陌寒从后面站出来,他冷哼,“不是问诊?二哥,全西周的人都知道孤的病全要依赖永定候来治,你叫他过府让我在犯病之时找不到人,难不成是间接想要孤的命?”
皇后来得匆忙,没有发现角落里站的太子,如今她一国之母跪在地上被自己的眼中钉看到,当下脸面挂不住。
讪讪起身,冷哼一声,“太子可不要乱栽罪名给你二哥,你怎知景王喧永定侯爷入府不是为了关心您。”
“关心?关在偏院用私刑来关照?”
他一个转身,对着皇帝请示,“父皇,孩儿早有听闻二哥恭顺的外表下实则性子残暴,时常在府上对下人打骂虐待,没想到今日他竟对朝廷官员开始下手,这样的性子是我大周的不幸啊!”
他的意思是,阡陌礼是王爷,他叫谁过府,谁敢不去,一个不高兴就对朝臣打骂,这不是西周的祸害,朝臣的不幸吗?
他没有明说,相信皇帝一定能听出其意。
阡陌礼随后叹息一声,“二哥,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永定候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活活将人打死才解恨?”
皇后急了,喝骂,“你住口!”
她急切地看向儿子,“你叫永定侯到底是什么原因,告诉你父皇啊!”
她的意思很明显,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啊!
阡陌礼幼年被皇帝留下了阴影,嘉靖帝年过二十六才有了第一个皇子,可是那个儿子没长大就夭折了,他是皇后所出,是皇嫡子,被受了很大的重视。
可是他自幼天资愚钝,什么都学不好,时常被父皇嫌弃,听多了父皇骂他蠢货,久了见到皇帝就更加蠢笨起来。
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他心中有话到嘴边,张着嘴好半晌说不出来。
皇帝看到他这副模样,庆幸自己还有很多个儿子,哪个都比这个蠢货强。
“废物,就是你这副样子,朕才不待见你,没想到你竟然将自己活成一个两面三刀的模样,在朕面前恭顺,在外就欺负弱小是吧?”
“来呀,传朕旨意…”
“皇上!”皇后听到他要处罚儿子,一声惊呼打断他的话。
“皇上,还请听完礼儿的陈诉再惩罚不迟啊,他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性子本宫最是了解,他绝对不是太子说的那样的。”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结发妻子,这么多年只会争风吃醋,把儿子教得蠢笨不堪。
他指着皇后的鼻子,脸不是脸地质问。
“这就是你生出的好儿子,一事无成,性情残暴,所做的恶事暴露后,你还在为他隐瞒,试图逃脱罪行,你配一国之母之位吗?”
礼王见母后为了他,最后的端庄威仪都没了,父皇竟然这般训斥母后?
他的心好痛,他可以当不上太子,可以被废,但是他绝对不能牵累母后。晚上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性情也变得坚定起来。
他垂下头,不再看向父皇的眼睛,随后陈诉道:“儿臣确实对白艽远动了私刑。”
阡陌寒听了抢言道:“父皇,二哥如此残暴怕是心病,普通太医怕是医治不好,不如送到封地,慢慢静养吧!”
礼王猛地抬头,瞪向太子,他的指甲死死抠在肉里,让自己保持理智。
“不,父皇听儿臣说完再做决断也不迟!”他重重磕了一下头。
“父皇,儿臣打人确实不对,但是白艽远非儿臣所杀,儿臣之所以将他传入府中,是得知此人会一种邪术,京都的十九名少女奸杀案皆与他有关。”
“什么?什么奸杀案?”
嘉靖帝久不理朝政,对近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奸杀案并不知情。
皇后听到儿子在皇上面前总算能说清楚事情,忙鼓励他,“我儿莫急,将你知道的事情说清楚。”
阡陌礼看到母亲眼角的皱纹还要为自己操心,难受的不行。
他避开皇上探寻的目光,从地上爬起来,道:“今晨朝会赵淮顺上奏祈求三司同查十九名少女奸杀一案…”
“此案证据极少,只知道这些少女都是自愿发生的关系,而凶手得逞之后却将其杀害,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十九名少女无一例外地不想反抗,甘愿没名没份初相识就顺从地发生关系?”
嘉靖帝也被挑起了兴趣,“这些女子不是出身烟花之地?”
“皆是民间好人家的女儿。”
皇帝心中有了猜测:“如此判断,此人若非貌若潘安,便是权势极大。”
阡陌礼见父皇的态度转好,胆子也大了,他道:“父皇,这十九名少女里有六人皆婚配,有三人甚至婚期将近,就算有那么一二人不贞,贪恋了陌生男子的美色与花言巧语,难不成人人都不在乎婚后夫君的意见?”
皇上点头,“所以,你怀疑是后者。”
阡陌礼看了一眼太子,嘴角噙上了得意的笑,“也许凶手除了貌若潘安还有一点,他同时也位高权重,让少女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这才不会在乎夫家的态度。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梦想的荣华富贵,只不过是给那个人治病的一剂药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