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日,每日阡陌禛的房间门只会打开一次,门外准备的吃食会被白清漓端进去。
七日里,灵珊再没有机会和郡主说一句话,每一次她都会守在门口,看着郡主一日盛过一日憔悴的脸,心中不忍。
白清漓一次次透支自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榻上昏死过去。
但她的唇角是弯着的,因为禛身上的伤都被她修复好,他醒来不会再有创伤后遗症,心中的压力卸下那一刻,她神志松懈,人便倒了下去。
到了晚上,灵珊还没有等到主子出来取吃食便有些急了,又多等了半个时辰,她轻轻叩响房门。
“主子,您在吗?今日奴婢熬了猪肝葛根汤,您自己也要好好补补气血啊!”
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灵珊觉得不对,这七日她都乖乖的听郡主的话,守在门外不让人来打扰郡主,只将吃食送到门口,郡主每一次都会对她说,不用这样辛苦,还要她自己也注意身体,显然已经不生她气了。
所以,主子一直没有回应,灵珊便急了,敲门的动静更大了。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推开,然后奋力去撞击房门。
灵珊还以为是绿柳,随后看着来人,她瞪大了眼睛。
“姬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凤阳城,离盛京有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不会那么巧吧,荒无人烟的边境也能遇到这个女人。
而且她来做什么,又打算害主子?
不行,主子现在最虚弱的时候,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靠近主子一分。
姬小满见灵珊又堵回了门口,气得一把将她给推开,可是她力气不够,又因为赶路而疲倦的身子,根本撼动不了誓死守在前的人。
她只能无奈地道,“你再不进去管一管你家主子,她怕是要比所有人都先离开这里了。”
灵珊听明白了,主子出事了!
“那怎么办,房门被主子在里面反锁了,咱们跟本进不去啊!”
绿柳听到动静,将二人左右分开,拔出腰间软剑顺着门缝插了进去,门栓被锋利的剑尖一点点移动开。
这个时间灵珊已经六神无主了,这么大的动静,主子要是听到怎么可能没反应。
她手死死胶着在一起,看到姬小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怎么知道主子出事的,你一直跟踪咱们?”
姬小满纤细的胳膊差一点被灵珊给拽折了,她挣脱不开,只能说,“一会和你解释,你赶快弄点温水来,我看你家主子应当是脱水了。”
灵珊不动,因为眼前的女人会蛊惑人心,她死死抓着姬小满的手臂,也是担心她会薅人头发。
绿柳看到昏倒的郡主,转身去倒茶水。
姬小满没有解释她为什么知道郡主出事了,看到白清漓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哀叹一声。
“原以为你们家郡主是看得开的人,没想到遇到感情,也是这样的认真。”
太认真,就容易牺牲自己,让自己深受其害还沉沦无法自拔。
一个病气恹恹的男人,甚至能否想起她都是未知,非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伤害自己,值得吗!
绿柳将茶水端过来,准备喂给白清漓喝时,被姬小满伸手给拦住。
她接过茶,看向如今变得有几分烟火气的绿柳。
“绿柳,现在有一个机会救你家王爷,将他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但是需要你做牺牲,你可愿意?”
灵珊忽然就挡在了绿柳的身前,之前气归气,怨归怨,可绿柳还是她最要好的姐妹。
反倒是眼前的女人,凭着自己的妖术,手里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条人命。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郡主仁慈再次给你机会,你又要坑人?”
姬小满低垂着头,冷清一笑。
灵珊才发现,这个女人瘦了很多,也苍老了许多,曾经名冠红楼的花魁,艳压整个后宫的太子妃,不过一个月余没见,眼角竟然爬上了细纹,脸上的皮肉也松垮的厉害。
她过得不好,灵珊的戒备心就更重了,这一次她又要得到什么好处。
她一把抢过姬小满手中的茶盏,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不能让这个女人碰。
姬小满将灵珊眼中的敌意与戒备都用苦笑给化了去,活到她这种份上,她已经不敢奢求富贵平安。
“若我说,我遭遇反噬,即便能苟延残喘地活很久,容颜也会快速枯槁,往后余生都似行将就木的老太太般活着,你信吗?”
灵珊看着她,心中是相信的。
因为姬小满如今看起来比她至少要老上十岁,昔日丰盈的面颊生了大片黑斑,皱纹横生,这些做不了假。
“所以,这一次你又要什么?盗取他人的阳寿吗?”
姬小满听到她的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当我是神仙,还是妖精,还盗取阳寿,我没那本事,只是想在死之前,回报你家郡主。”
她迟迟没有将水喂给白清漓,就是不想在她醒来前做这一切。
“你是来报恩的?”她咋那么不信。
无利不起早,灵珊感觉她已经看透了姬小满,满脸的不屑。
姬小满不得不解释,“我所犯下的罪,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宁安郡主也在防着我,可她也放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当时她真的怕死了,人活着,谁不怕死,谁不怕受苦受难呢。
可是宁安郡主就那样没有芥蒂地让她好好过剩下的余生。
她离开盛京并无处可去,又不能回东吴,就在盛京城外买下一处小院,打算安度余生。
可是某一夜,她忽然在睡梦中感知到了宁安郡主的悲伤……
她没说告诉灵珊和绿柳自己是怎么知道这里遇到事的。
她道,“我只想用我的余生,能为郡主也做一件事,帮她一回。”
灵珊还是不愿相信她,死死守护在宁安郡主身前。
“你这女人惯会演戏迷惑人,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你!”
姬小满惨然笑了笑,“若我说,我羡慕郡主与王爷之间的感情呢?”
她这一生,都想追寻一次被守望的爱情。
可是她不配再拥有了,也从来没有拥有过,若是恩人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她愿意成全。
灵珊不为所动,谁都羡慕主子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羡慕就千里迢迢跑来相助的。
“那又如何?”
“若我说,我知道解蛊毒的法子呢?”
灵珊挑眉,“你会解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