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错愕地看着秋语儿。
从前她对这个小丫头并无太深的感触,一个被娇宠坏了的丫头,思慕幽王也是属正常。
似幽王这样玉树临风又才能无双的男子没有女子爱慕才是不正常,所以她对秋语儿的敌意并不深。
可是刚刚秋语儿的一席话当真让她无法苟同。
“涡阳王造反是拳拳爱民之心?县主来到大帐之前没有看到外面在做什么吗?”
白清漓指着保庆城的方向,“士兵在打扫战场,到处都是横尸的将士,外面的尸骸怕是要烧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熄灭,这些士兵也是爹妈生养,父母眼中的宝贝,是家中的顶梁柱,可就因为你父亲的野心,他们都葬送在这城外,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秋语儿咬着唇,恨恨地睨着白清漓。
“我与禛哥哥说话,有你这个前宥王妃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出逃了,你的身份就变了,不,你一日嫁过人,你就是人妇,你没权利站在幽王身边。”
白清漓还没说什么,幽王已经沉了脸,他极少对女人发火,这一次却是因为有人说清漓动了怒。
“清漓乃东吴宁安郡主,身份高贵却从不用高低贵贱区分任何人,在幽州时对我军多次救死扶伤,抢救回数不清的士兵性命。她研制出的抗鼠疫治疗方案不知救了几百万百姓,如此有情有意的女子别说嫁过人,即便她如今双鬓斑白在本王心里,永远是最美丽的存在。”
“那又如何,她就算完美如仙子,也抵不过她嫁过人,做过人妇,她就不配成为禛哥哥的女人。”
阡陌禛是真的恼了,“本王的事情,还容不得乱臣贼子来安排与评断,若是再如此口不择言,别怪本王不顾念少时情意将你绑起来。”
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慢慢走向秋语儿。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点子,听说涡阳王爱女如命,若是我将你绑起来做质,你说保庆城的大门会不会打开?”
秋语儿一时害怕,慢慢向后退着,“不,你不能绑我,我是背着父亲偷偷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父亲交战,不忍心禛哥哥受伤,可我更不能见父亲被当做乱臣贼子。”
她说着,缓缓跪了下去。
“禛哥哥,只要你一句,父王之前的过错都是被景王蛊惑威胁,恕他无罪,就可以停止兵戈相向了,禛哥哥,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白清漓实难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谋逆不成,还想无罪的。
这个女人在做什么,她是想用昔日的感情打动禛,还是只想用此借口多和禛接触,哪一种她都不想看到。
白清漓可不想惯着对方,一把抓住秋语儿的手臂将人往外拽。
“做什么,你放开我。”秋语儿挣扎,可惜,她的力气根本比不过终日在外行走奔波的白清漓,人被硬生生给拽到了帐外。
白清漓抬手就甩了秋语儿一巴掌。
“你!”
“秋小姐,请你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只要我在这里喊一句,你是涡阳王的女儿,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秋语儿脸上出现害怕的神色,她挣脱开白清漓的拉扯,就要往大帐内跑。
她不能让这些士兵知道她的身份。
“禛哥哥救我。”
白清漓也不追,她只冷冷地道:“秋语儿,你别在这里降低自己的尊严好吗,你今天的行为让我瞧不起!人活着,要活得有信仰,有意义,你这般低声下气地企图用你的那没有多少的魅力迷惑王爷,你觉得这样做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效果?还是你认为,我现在就去杀了你的父王,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杀错了人,就可以被原谅?你并不天真,也不愚蠢,你是把别人都想的太蠢了。”
秋语儿被说愣怔在那里,撩开大帐门帘的动作僵在半空。
从她被拽出大帐,禛哥哥根本没想追出来,她知道自己在幽王的心里没有半分分量,先前自以为是地来到这里,她的举动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她就像这入秋的枫叶,瑟瑟摇摆,眼泪从脸上落下来,心中也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
父王的抵抗不过是拖延时间,他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禛哥哥,不可能打过。
她忽然就哭了出来,“我知道我做的一切很无力,可我是他的女儿,我也不想看到父王身首异处,我能做的只有求禛哥哥饶他一命,我什么都做不了。”
白清漓静静地来到她身边,冷声道:“谁说你做不到,若是你肯听我的,让王爷顺利将保庆城收回,让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事早早收场,我可以向王爷求情,饶你父王不死!”
秋语儿转过眸,眼睫上还挂着泪,看向白清漓的眼神还带着恨。
但她还是不甘心的问出口,“你如何保证?”
白清漓可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感受,她不想看到大周的将士因他人的一己之私,在这里互相厮杀。
此战不但损耗国力,也会让大周本就摇曳的江山更加不稳。
所以,她想帮禛,尽快完成这场战争。
“我这里有药,落在对方用的水里,可以让人五日内失去所有力气,只要你回去将这药投在军中,让大军失了抵抗力,战事平定之后论功行赏,念在你的功劳可以免你父皇死罪。”
她将药拿出来,递在秋语儿面前。
“是要低三下气去求,还是靠自己的能力保下你的家人,如何做,全在秋小姐的一念之间。”
秋语儿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大帐,泪扑簌簌再次落下。
在这一刻,她对阡陌禛的心从失望变成了死心,她也明白,父亲所犯下的错,即便她跪死在这军前,也不会有所改变。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再次扬起她好看的脖颈,接下白清漓手中的药。
“你说话算话,我若做到了,就饶我家人的性命,让我们安然地回到番地生活。”
白清漓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这女娃子是被教养的真幼稚,绕过死罪,可没有说让她们平安地回到番地。
“看你的功劳了,给你五日时间,打开城门,没人阻拦,相信秋小姐能做到吧?”
秋语儿是偷溜出来的,买通的城门卒见她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人,悄悄将她放行回城。
回去后,她就将自己关在房中,盯着那包药粉恍惚出神…
“语儿,今日你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