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柜的一听这等贵小姐要看画本子,也不觉得新奇,只是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没有,咱们书局只卖正书,最多有一两本游记,那些给小姐解闷子的画本子,可从来没售卖过。”
白清漓给旁的翡翠使眼色,让她和店家交涉。
翡翠道:“奇了怪了,咱们平日买画本子就是到你藏珍阁来买,只不过不是在你们京城,你们可是听我们是外地口音,欺负我们不是本地人,怕不给你银子?”
她从怀中直接掏出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气呼呼地拍在桌面上。
“咱们小姐初到京城,就想买两册画本打发时间,挑最时兴的拿出来,内容要是好看,你这若没有,咱们可到别家去买了。”
掌柜的见五十两银票两眼放光,平时他们卖一本书,不过赚十来文,生意最好的时候,一日也赚不上五十两银子。
他见只是两个姑娘家,便活了心。
掌柜的走到门外望了一眼,不放心,还往大街上张望了一会,见没有卫兵,把店门一关。
剑影就跳下了马车,见郡主给他使眼色,这才没有动。
“掌柜的关门是何意?”白清漓明知故问。
“小姐有所不知,京城忽然不准卖画本子了,严令全部销除,若是发现有售卖的,轻则罚款,重则查抄书局抓入大牢。”
他说着话,将人往阁楼上引,“只是这画本子也是成本买的,都烧了太可惜了,我就偷偷挑了一些精品藏了起来。”
他是想着,等这风声过了,还能找人翻画出来,然后继续卖钱。
“小姐买完一定要藏好,且莫将我这小店供出来,实在是现下的生意他不好做。”
白清漓点头,跟着人来到他的偷偷藏书的地方,翻开一堵木板墙,整整两大木箱的画本跃入眼前。
白清漓也不意外,只无声地在两拢箱子里翻找。
找了半晌,并无那本有关抹黑她与幽的画册,便随意拿了几本带走。
随后她又去了几个小书局,基本都是类似情况。
看来那个画本还未流通到市井当中,其原因,有可能是时间短,还未大量制作出来。
二,便是庄王在观望,想看看禛这一次被挑衅至此,会做出何等举措?
翌日朝堂,便有御史大夫胡大人弹劾京中有文人写反诗。
并将那诗句誊写在奏本里,由人呈给幽王。
“暗幽期振翮,一举去盛都。”阡陌禛看了一眼重点画下的诗句,莞尔笑称。
“就这么一句振奋自醒的诗句,哪里能看出反意?”
胡大人道:“这暗幽不就是所指幽王在暗处等待时机,随即一举拿下盛都之意,这诗中影射王爷您其实早有反义。”
阡陌禛呵笑,他确实早有反意,如今这天下也由他来坐,即便被人用文字说出来,他也不怕。
他登基,那是众望所归!
“不过是文人墨客闲来无事坐在一处斗诗,随感而发。若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诗词就能反映民意,这高位便不用坐了。”
阡陌禛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事实上,他并不想从这些字眼里去挑自身问题。
可御史胡大人并没想完,他又道:“可偏巧,昨日便有人在聚贤楼的墙上题诗,诗词中也有写道‘大道目以没,谁与相维持’,这不是摆明了暗指如今天的天下要落败之势,暗指王爷您不是正统继承,是外人吗?”
阡陌禛定定地看着胡御史,虽说言官谏言,不得杀,可今日他这般用他人诗句影射自己心意,着实胆子够大。
他在心中思忖了片刻,想清楚此人与庄王的关系。
他竟是庄王妃的远房表兄,好好好,好的很。
右相等人忽然意识到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有人暗指幽王的皇位来历不明,一朝学子在不服他登基。
往小了说,那也个别人在用言辞辱骂幽王,那就是大不敬,同样是杀头的罪。
新提拔起来的左右朱友之此时站出来,奏道:“王爷,虽您还未登基称帝,但您已经是我大周的储君,这些个文人仗着自己通一点文墨,便如此含沙射影诋毁您,应当给点教训,也好让那些有同等之心的一点警觉。”
阡陌禛摆了摆手,文人墨客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庄王的用意,他若是将人处罚了,怕才顺了他的心。
昨夜,清漓已经和他谈过此事,文字一事,本就有数种诠释之法,若是刻意歪解,这天下有罪之人何其多。
如今朝政不稳,抓住这些人的小错放大,兴师动众,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心中有鬼。
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只会称颂他名君,歌颂他。
“朱爱卿,所言本王会放在心中考量,但这些诗词的出现并未对我大周造成不好的影响,即便他们对本王有敌意,只能说明本王还没有做到他们心中的明君,那么就让他们好好地活着,让他们拭目以待,看看,这天下,在本王的治理之下,会是怎么样的太平盛世。”
当然,他这样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但他现在不会讲出来。
朱大人没想到自己想在幽王面前讨好,却得了这样的指示,当下觉得有些汗颜。”
“是,是老臣肚量小了,日后定当更加沉稳办差。”
此事下朝后,不少老臣都觉得,幽王的格局真的很大,他们要好好向王爷学习才好。
此外,他们也发现幽王的好脾性,每个人的心中不免又庆幸起来。
而庄王府。
庄王面白无须的脸上此时笼罩着一层阴霾,弹劾文人用诗词辱骂幽王的胡大人正悄悄地在他的书房坐客。
“真没看出来,本王的十四皇叔竟然如此能忍,别人都骂到他的脑袋上了,他竟然还让他们好好地活着。”
好好好,你不是说这些诗词只是有人故意歪曲之意吗,那本王就做的绝一点。
当夜,京城便下起了符咒雨,人们拿起那满天飘洒下来的符纸,细看,竟然是人写的反诗。
“臣坏君纲,有败五常。幽州来护,永不朝嘉。”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这些写满反诗的纸片一夜间纷纷扬扬洒满城中,挨家爱护竟然多多少少都能得到几页,大街小巷更是被这满天的黄纸扑满。
阡陌禛在深夜被人唤醒,当夜便得了此消息。
“幕后之人可查到了?”阡陌禛俊逸的脸看出不任何端倪,就好似这些反诗不是冲着他而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