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凭他再怎么哀嚎,对于情绪稳定的幽王来讲,此事已定,便不会再花精力用在无用之人身上。
他脸色如常,就好像外面庄王的诅咒不是说他的一般,对督察院的周大人道:“庄王一案后续事宜由你来督办,查抄府邸,家眷全部流放,此事若有疑义,散朝后可私下到御书房与本王商议。”
周大人称是。
众朝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昨夜才下的反诗词雨,当夜幽王便将人给拿了,且罪证确凿。
而且拿下人后,根本不听庄王的申辩,也不细审此案的主使是谁,直接按牵连罪定案。
这般雷霆手段,若是他们犯了错,那下场岂不是同样不审问,就定了罪。
不,不是不审问,是他们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幽王的手段好像有他们不知的手眼通天啊?
阡陌禛将他们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嘴角扯起一抹不可查的弧度。
“庄王一事揭过,现在我们说一下秋冬两季治理河道一事…”
此事,白清漓在殿后都听到了,阡陌禛并不想瞒她任何事,大殿后方给她专设了一个茶座,若是她想听,便可以候在那里,等自己下朝。
至于后宫不得干政,在他这里已经成了一纸废话,在他看来,她的清清有着大智慧和谋略,也能时刻提醒他,帝王该有的爱民之心。
同样,他也不想将自己过成冷血无情,无人谈心的孤家寡人。
所以,白清漓见人被带下去后,她便出了宫,直接去了庄王府。
府上一时乱了阵脚,金吾卫将整座府邸围住,奴仆分三等被禁。
白清漓入府时,并没有关心查抄出的财物,而是先去了后宅。看着庄王留下的儿女,还有抹泪的几人妇人。
她叹道:“这些人安排上路的时候,别苛待。”
然后看向一水水漂亮的婢女,这些都是庄王的玩物,查抄之前,这些婢女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一看就是心术不正,想爬上庄王床头的人。
“这些婢子不用发卖,直接都送入教坊司。”那么喜欢当男人的玩物,就去那里物尽其用吧!
再看末等的下人,穿得差,身上有伤痕,手上也都是老茧。
她道:“取了这些奴才的奴籍,将人直接都放了。”
周大人嘴角抖上三抖,后宫不得干政,这位宁安郡主竟然把这些人后前途都定完了。
“郡主,这…下官不好向王爷交差。”
白清漓:“周大人,你可晓得为什么王爷明知庄王犯下之事,也不细审,便被牵连罪流放吗?”
周大人摇头,从前他没有与幽王接触过,并不了解这位新主的脾性。
她笑道:“那你可以仔细审问庄王,如今他是庶民,你想动刑也不是不可的,审问清楚了,便明白了王爷的用意。”
白清漓留下一句话,便准备离开,走前,她又道:“对了,周大人一定要细审此案,无关人等就不要受无妄的牵连了。”
周大人点头,可是又不明白,最后怕自己办事不利搭上自己的官职,上前一步,跟在要出府的郡主身后。
“下官冒昧问一句,这无关人是指下人?还是…”
白清漓轻笑,“大人负责查抄庄王府邸,他的私产必然都要一并归到朝廷,那所涉案的别苑住着外人,便不要惊动他们了吧。”
能混到督察御史一职,那也是人中龙凤,人精的存在。
听到宁安郡主如此提点,一瞬间便明白她今日来的目的,这是让自己放了涡阳王的妻女一马。
他对宁安郡主深深一鞠,无它。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幽王与郡主的仁德,他朝这皇城便不会再有无辜之人受累,枉死之事了。
能得此明君,他们做臣子的只觉得三生有幸。
三日后,登基大典。
阡陌禛称帝之日,改年号宣德。
按之前所定,一切从简,饶是如此,礼部官员依旧想将差事办得漂亮,得明君不易,他们更不想让宣德皇帝留下遗憾。
红毯从乾清宫铺设,一路到达太庙,两侧立着金吾卫,各个腰持钢刀,宫门外有礼部乐师吹奏号角。
悠扬震撼的号角声齐名,宣誓天下邪祟荡除,明君临事。
御前侍卫静鞭,肃清一切闲杂人等。
百姓远远叩拜,这是他们一生仅有一次近距离观看天颜的机会。
阡陌禛一身明黄龙袍加身,一路行至太庙,由右相赵域安加冠冕,礼部尚书向列祖列宗致词。
皇帝高擎拜香,先是代表天下苍生百姓向上天祈福祉。
随着清亮悠扬的乐声,侍卫列队表演向上天崇敬对生活美好祈盼的舞姿。
最后,阡陌禛将香插入香炉,在列祖列宗的画相前跪行在蒲团之上。
“阡陌皇室第十五代子孙阡陌禛,尊先祖之遗训,体恤百姓之疾苦,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求列祖列宗保我西周大地五谷丰登,六畜繁盛,民无极寒之苦,社稷无兵祸之灾…”
白清漓在远处观礼,忍不住红了眼圈。
此刻过后,世间再无幽王,而是宣德帝。
一路之上,她与王爷相濡以沫,砥砺同行,看似皇位夺得简单,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经历了多少凶险。
阡陌禛讲完祭天文书,缓缓叩拜,出了太庙,他向人群当中那抹亮眼的身影招手。
白清漓缓步上前,她没想在今日抢禛的风头,可阡陌禛坚持,持她的手,一同坐上龙撵与她同游京城,受百姓朝拜之礼。
即便还没有成婚,百姓已经在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当马车游至曾经的街道,看到昔日宥王府,今日空置的府邸,她一时感慨万千。
她自己都没想过,她一朝穿越会成为这大周的皇后,受王爷宠爱。
她持着端庄的笑,向街道两侧百姓点头致敬。
这一刻,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着是两国和亲,成婚大典才没有举行,半个月后,东吴的使团终于到了。
让白清漓意外的是,母亲朝霞公主也来了。
母女在宫中相见,白清漓似小女儿般扑进她的怀里。
“您到西周为何没提前置喙女儿,也好提前去相迎。”
朝霞公主看着越发端庄得体的女儿,感慨万千。
“吾儿大婚,我这个做母亲的怎可不来。”她心中同样感慨,若没有百里司将女儿偷至西周,怕也没有女儿母仪天下的凤格,这是否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