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失言失言!快趁热吃啊。”高不易尴尬笑道。
还没等他吃完,这家店来了几个吊儿郎当的人,一看就是那种整日游手好闲之徒。
“老梁头,今日生意不错嘛。”
“托五爷您的福,这是今日的例钱,您拿好。”
被叫做五爷的大汗接过梁姓摊主递过来的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笑骂道:“先前都看不上的摊位,没成想在你手里倒成了金窝窝,下个月可得涨价了啊,不能让你这么占公家便宜。”
“啊!——五爷高抬贵手啊,小老汉这本就是小本买卖,再涨的话,小老儿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呔!少在五爷面前装可怜,不涨价也行啊,你家那两个小娘子不是到了待嫁时么,何不嫁给五爷做个小,到时候别说涨价,连例钱都能给你免了。”
“对呀,哈哈!”另外的几人起哄。
老梁头儿不敢接这话茬,只能一个劲求饶,最后在几人的谩骂声中才算放了老梁头。
整个过程高不易看在眼里,很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街头混混收保护费的戏码么,等几人一走,高不易叫过来在一边唉声叹气的店主。
“这几个人不像是官府中人啊,这例钱是怎么个说道啊。”
“听口音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看这座繁华的洛阳城,鱼龙混杂,生活不易啊。”
“哦——你这是话里有话啊,刚才那几个人看着不想正经人啊,那你们为何心甘情愿给他们份子钱呢?这洛阳不还有官府么。”
“偌大的城,一百多万人口,官府那几个人能干什么的,有些地方还不是要靠他们这些强人,唉!客官您好好吃饭吧,吃的好,欢迎下次再来,切莫管这种闲事,不然会引火上身,得不偿失,好意心领了。”
老梁头说完继续招呼其他客人,老梁头的话让高不易沉默了半天,然后他把账结清,叫上龚月华,两人就跟着之前那几人后面。
整条大街,他们从街头收到了街尾,银钱太多,竟然得用马车拉,他们对每一个摊位老板都没有好话,有些拿钱慢了,他们还要上前踹两脚,飞扬跋扈的模样让人发指。
“爷,这种恶霸到处都有,臣妾儿时在我们那里也见到过,这些人整日里不思劳作,欺行霸市的在街头流窜,不给例钱他能搅合的你生意都做不成,更有甚者,能让你倾家荡产。”看这高不易阴沉着脸子不说话,龚月华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所以赶紧开口劝慰。
“这种事我见的也不少,尤其是乱世之后这种人最吃香,月儿,你说这几个人不会是什么帮派的吧。”
“难说。”
高不易对着人群摆了一下手,立马有一直跟随的裴龙卫近前,高不易小声吩咐道:“跟着那几个人,都逮起来,注意别闹出太大动静,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动手,我在行宫等你们,另外,让洛阳留守和洛阳守将到行宫见我。”
“是!”
行宫就在洛阳城中,本来高不易此次来洛阳只为了怀念一下后世,没成想遇到这种欺行霸市的事情,这让他十分恼火,于是也顾不上怀念不怀念了,路见不平一声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定好的客栈让卫士去知会一声,先保留着房间,房费照付。
来到行宫,接到命令的洛阳留守李僜和守将卢奕早早等在了行宫。
“参见陛下!”
“免礼,这些年你们两人留守东都,政绩斐然,很不错,尤其是李僜曾为河南府少尹,应该熟知洛阳事。”
“谢陛下,臣愧不敢当,数日前臣等就接到了朝廷的文书,说陛下御驾已经启程,臣等无时无刻不盼着叩见圣颜。”
“呵呵,来人,赐座,你们盼着我来,但是一来就遇到些糟心事,本来不打算惊动你们,但是在街头竟然遇到非官府之人收保护费这种恶行,你们可知道?”
“回陛下,臣知道,这都是河南府尹萧炅昏聩无能所致。”李僜跪禀道。
“你说这我想起来了,前些年也就是你任河南府少尹之时,曾上书检举萧炅不法之事,后来还因此得罪了萧炅,被他联合道士孙甄生一起诬告,几经周折来到东都做了留守。”
“确实如此,陛下明鉴,你刚才说街头收保护费和萧炅有关,具体说来听听。”
“是——萧炅迷恋丹道,常常和一些装神弄鬼的道士胡混,政事一概不理,交给了属下宾客,属下宾客又多是山野匹夫,做事全凭个人喜好,为了中饱私囊,他们就想到了扶持地方恶霸在城中横征暴敛,你下令全国赋税回复到开元之初的时候,他们不但丝毫不降,反而将两成的税收作为正税上交朝廷,剩余的八成都装进了自己腰包,后来商税逐渐回复到天宝初期,那些人竟然不满足本就偏高的税收,在那基础上直接又涨了六成,多出来的,也都被他们侵吞,为了让这多出来的税收有说法,他们就扶持本地帮派,打着收例钱或保护费的名头欺压百姓。”
“该杀,这事怎么不见你们上报呢?”
“回陛下,臣等上报过,也给前来巡查的御史讲过,但是都如泥牛入海,不见回复。”
闻言,高不易脸更黑了,看来这后面还有李林甫和杨国忠的影子啊,也就是这两年经济恢复了不少,不然这洛阳还不得民不聊生啊。
这时有裴龙卫进来禀报:“陛下,那几个歹人带到。”
“带进来。”
“你们什么人?竟敢在马王爷头上动土,你们想死吗?”因为裴龙卫一直都是便衣,所以那些歹人并不知道抓他们的是谁,兀自骂骂咧咧不休。
来到大殿,几人闭嘴,因为面前的几人让他们感觉到了莫大压力。
看他们不骂了,高不易笑道:“你们骂够了是吧,我说两句,你们属于什么势力?”
“你们什么人?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是一般人,上面连着官府呢。”
“嗯嗯嗯——我知道,要不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收保护费是吧。”对于他们不认识李僜和卢奕这事高不易倒是不奇怪,因为李僜作为留守,不能插手地方的管理,而卢奕作为镇守将军,更不能插手地方了。
“不怕告诉你们,我们上头可是府尹大人。”
“哦?萧炅对吧,行!我欣赏你们的坦白,李大人,剩下的交给你了,你就现场审问,确定一项,卢奕就派兵抓人,我到要看看这萧炅是如何祸害百姓的。”
“臣遵命!”李僜早就对萧炅不法之事深恶痛绝,如今有皇帝亲自坐镇给自己撑腰,他自然要大展一番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