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当地有一种奇怪的果子,叫做鬼爪泡,有的地方也叫作拐枣。
这东西长的跟树杈子一样,但嚼起来却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小时候我经常摘这东西来当零嘴。
按老一辈说,鬼爪泡可以解酒,我念着封玲珑天天喝一瓶白酒,于是当天下午就去采了些鬼爪泡来,用红糖煮了水,又把拖杨建军买的藏红花放了进去。
胡德显之前说过,造畜之辈吃了藏红花会皮肉分离,一命呜呼。
封玲珑害了这么多人,甚至害死了我的至亲,她不仁也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当晚见封玲珑喝完了酒,我便有意无意地凑过去说道:“我说你还是少喝点吧。”
她不以为然的说道:“怎么,又没钱了?”
说着像是又要掏一个风铃给我,我忙说道:“不是钱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她笑了笑:“姑娘,嫁了人还能叫姑娘吗?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还关心起我来了?”
我心里已经紧张了起来,但为了防止露馅脸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
“嫁了人是不能叫姑娘了,但是咱们这夫妻是有名无实,没啥区别。
再说现在婶子和大伯都走了,我身边只剩下了你一个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呀。”
她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随之侧过脸去。
“哼,没想到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过我就喜欢喝酒,你管不着。”
“女酒蒙子可不多见。”
“什么酒蒙子,酒是女人的养颜药,你看看古时候的苏妲己,杨贵妃,那都是喜欢喝酒的。”
我摇了摇头,心想苏妲己和杨贵妃喝出来的是倾国倾城的姿色,你喝酒怎么就喝出了一副蛇蝎心肠?
“行了,你要喝就喝吧,这个,你趁热。”
说着我把红糖水摆在了桌子上。
“什么东西?”
“醒酒的,喝了早点睡吧。”
说着我转身要回屋,她端起红糖水,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呀,你该不会在汤水里下了药吧?”
我心里一颤,故作镇定的回过头,装作一脸气愤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我关心你也有错,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着夺过她手里的碗直接喝了一口。
她微微一笑,一把拉住我的手。
“怎么还生气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说着又把碗接了过去,眼看碗沿已经碰到她的红唇了。
我咽了口唾沫,只等着她喝下去,谁知她脸色一变,猛然把红糖水往我脸上一泼。
“林火旺,我真没想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说着将一个纸团摔在我的身上,那居然是我今天包藏红花用的黄纸,原来她早就发现我想害她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但想着事情已经戳破,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跟她翻了脸。
“你这毒妇,还我大伯和婶子的命来!”
封玲珑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怎么,你觉得是我杀了他们?”
“不是以为,这是事实,你在那风铃上作妖,挂一个铃铛死一个人,这几个月村里死了十几个人了,你简直作恶多端!”
她说道:“你怎么敢肯定那些人的死和我的风铃有关,你有证据?”
“我没证据,但要是无关你让我挂那些破铃铛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好玩咯。”
“你……”
我气得火冒三丈,想要和她动手,但又想她要是个妖女的话我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卖馄饨咯,热乎乎的肉馄饨。”
或许是为了缓解这气氛,封玲珑说道:“林火旺,今天晚上的事情让我对你很失望,但是这日子还得过,我就勉强原谅你一次。
我肚子有些饿,出去给我买碗馄饨吧。”
我心想这大晚上的谁在外面卖馄饨呀,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再正视封玲珑,便还是转身出了门。
只见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挑着个担子,手里提着油灯,慢悠悠的在往村西头的方向走。
我忙叫住他。
“喂,卖馄饨的!”
他当即回过身来,这家伙长得奇丑。
绿豆眼蒜头鼻,脑袋顶着地中海,脸上长着许多麻子,嘴巴则是地包天,露着一排大黄牙。
“小伙子,买馄饨呀。”
我愣了愣说道:“老伯,你不是林家村儿人吧,我没见过你呀。”
他说道:“我是李家村儿的,这不生意不好做嘛,才出来走走。
天儿凉,晚上馄饨挺好卖的。”
我也没多想什么,点了点头,把家里的公鸡碗递给他盛了碗馄饨。
别说这味儿还挺香,闻得我直咽口水。
不过这时我已经没心情吃东西了,不然高低得让他给我也盛一碗。
“小心,别烫着了。”
回到家里,封玲珑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馄饨一边说道:“林火旺,我劝你一句,以后少打这些歪主意,老老实实和我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气得不行,但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践能卧薪尝胆,我受点气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