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三刚来这边儿,并不是很能共情他们的家国情怀,两边各收了押金就匆匆离开了。
马车慢悠悠的出了刘府,莺歌凑到沈三三旁边,“娘子,您又教我做纸,又带我见客商,难道就不怕我学了您的秘方出去和您打擂台吗?”
沈三三掀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怕呀,生逢乱世活着尚且不易,若能借造纸一术养活更多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佛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我这得多少级呀?再说了,这造纸书又不是我发明的,我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
莺歌的瞳孔再次地震,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好的人,那些有秘方的人,藏着掖着恨不得带进棺材里。
“邓大哥停车!”沈三三叫停了马车,“莺歌,前面就是医馆了,你去里面好好让大夫给你查查,该吃药吃药,该扎针扎针,不用给我省钱。”
说完塞了十两在莺歌手里,“这银子你拿着,看完病给自己买套衣服,再买点儿首饰。我和邓大哥去牙行看看人和铺子,咱们得扩大规模了,要不然供不上货。”
莺歌并不矫情,她也知道沈三三真情实意,推拒也没有用,乖巧的下了马车直奔医馆。
背后,沈三三朝她喊道:“不用给我省钱,花不完我们不来接你。”
莺歌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进了医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保持健康的身体,然后拼命的为沈三三干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邓禹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牙行门口,还是那个瘦猴牙人,“哟,这位娘子和郎君面熟啊,想看点儿什么?买人还是置地?”
“都有。”沈三三推开他熟络的进了门,来到关人的地方,打开小窗往里看去,男人那边已经全空了,女人这边也只剩下了瘦瘦小小的,“人呢,之前那些人呢?”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您呐。”牙人一拍大腿,怪不得觉得面熟,“您赶得的不巧,这不北边儿又打仗了吗,那些男人全部被征兵征走了,那些当兵的真不讲道理,一分钱都没有给我...”
沈三三并不想听牙人的报怨,继续问道:“那些女人呢?怎么就剩这几个了?”
“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要是卖不出去,我也不能总养着她们呢。有的卖到府里当丫鬟了,有的弄死配阴婚了。”牙人语气轻蔑,仿佛说的都是一些牲畜,并不是人一样。
气的沈三三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如此糟蹋人命,你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面对沈三三的辱骂,牙人也不生气,轻轻拍拍她的手,“娘子尊贵,小人下贱,别脏了您的手。不瞒您说,当今这世道,只有我这猪狗不如的畜生还能勉强活下去。您看看她们,哪一个不是被至亲之人卖到这里的,能给她们一口饭吃,让她们活着,我已经要比其他牙人强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等我死了以后,下地府让阎王评判去吧。”
邓禹按着沈三三慢慢松了手,“你天真烂漫,自是不懂其中的弯绕,战场上比这残暴的事多的很。”
沈三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是啊,她竟然忘了,这里是大汉,是君主立宪制的天下,并非她所出生的现代,“邓大哥,我要赚钱,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让所有人都吃饱饭,让卖儿卖女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邓禹没有说话,牙人却笑了,他笑沈三三天真,他笑沈三三自不量力,他笑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娘。
“剩下的人我都要了,先放在这里,我还要买一间铺子,临不临街无所谓,一定要够大,要带个院子,最好院子里有水井。”沈三三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牙人点点头,他对整座城的闲置铺子门儿清,对于沈三三想要的院子,他心中有了计较,脑子里浮现出几间铺子。
第一间铺子在城东最豪华的地带,客流量最大,铺面很大,后院非常狭窄,沈三三并不考虑。
第二间铺子在城西,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才能到,铺面适中,院子很大,可惜不带水井,沈三三也不考虑。
第三间铺子也在城西,客流量不算很大,铺面也并不大,后面的院子很大,还有一口水井。
“这个不错,我就要这个了。”沈三三满意的还试着四周。
牙人对她的好感不错,试着劝道,“沈娘子,不瞒您说,其实这间铺子并不好卖,您别看它都符合您的要求,这铺面可并不宽敞,若是要开烟脂水粉铺子,摆不了多少东西的。”
“谢谢你的坦诚,我卖的东西很特殊,目前只有一种,足够用了,卖多少钱?”沈三三耐心的解释着。
牙人见劝不动便也不再劝了,实实在在的报了价格,“若放在以前,这间铺子没有一百两是买不下来的,现在边境动荡,人心惴惴不安,匈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大家都不敢置地,都觉得真金白银的揣在兜里更安全,逃命的时候也更方便携带...”
“停,不要铺垫了,直接说多少钱?”沈三三实在是懒得听他说评书。
牙人尴尬的扶了下额,“六十两,再加上牙人的介绍费六两,官府过户三两,一共是六十九两。还有刚才娘子要的那八个人,一个人是九钱,八个是七两二钱,算您七两。林林总总加起来...”牙人掏出算筹拨弄起来,好一会儿才道:“诚惠,一共七十六两。”
沈三三摸了摸口袋,好险,这次的钱总算是够的,两位员外给了三成的定金,买完铺子和人还剩许多。
牙人麻麻利利的带着沈三三办理了各种手续,又将人暂且安置在铺子里,稍后再做打算。
去接莺歌的路上,邓禹目光被街上的告示吸引了,他撕了一张,看的眉头直皱,眼睛里有沈三三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