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彤摇摇头,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声音哽咽。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抓住东西,死命砸他的头,我,不是故意的。”
柳彤当时太过害怕,只能机械地打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缓过劲来的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了。
杀人了。
沈闻没忍不住抱着她安抚,“没事的,你做的很对,你保护自己。”
柳彤抽泣,攥住他后背衬衣布料,“可是他们说,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是我的错啊!”
“从来都是学长骚扰我,为什么变成了我的错!”
这些沈闻是不知道的,后来看见新闻他也没过多关注,主要是,他大概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柳彤。
“他们说,是因为我穿的裙子,说,我不应该穿裙子。”
“他们说是因为我勾引学长,搔首弄姿,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我应该怎么穿?”
沈闻听见这些心如刀绞,明明受害者经历了一次巨大冲击,可周围的人,喋喋不休的争论,把她彻底推入深渊。
受害者也许不完美,但是她们的错吗?
为什么要责怪穿裙子的女性,而去帮施暴者开脱呢?
“不是你的错,你本身就应该穿裙子,错的是那个混蛋。”
沈闻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要是有了别的心眼,就算是穿着长衣长裤,女孩还是逃不掉。
男性用穿着去规劝女性,把自己禽兽的结果推给女性,教导她们穿衣要符合规矩。
从来都不会想,到底是谁的错。
而某些女性,帮着开脱,用自己传统的观念,去指导受害女性。
为什么要穿这样短的裙子,不就是为了让男人侵犯你吗?
而那些躲在背后,或者是网路之后的声音,也许某天他们遇到同样的情况,也许才能彻底体会到。
只是在这之前,她们都会指责女孩的裙子。
好像一切罪魁祸首的元凶,是那条,稍微短了些,时尚些的,普通布料的裙子。
最后柳彤抱着沈闻嚎啕大哭。
她压抑太久了,不敢和父亲说,怕他去报复学长家里,怕他担惊受怕。
无法和室友说,因为她们觉得,学长那样的天之骄子,看上自己,是她的福气。
还有那些网络的指责,背后指指点点的动作,都成为她压在心上的枷锁,让她铸成蜗牛壳保护自己。
柳彤不敢和别人说,害怕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得到别人的一句,你为什么要穿裙子。
她现在已经很少穿裙子了……
沈闻走出房间,眼眶红成一片,柳彤父亲看着沈闻,着急问道,“没事吧?”
刚刚只是听见了一些哭声,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没事,她和我说了些,之前的事。”
听见这柳彤父亲眼神落寞,又充满欣慰。
“那就好,谢谢沈先生了。”
“我们可能要动身回家了,她这个状态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归正常状态了。”
学是没办法上了,柳彤父亲现在只是想保住柳彤。
沈闻内心隐约有个念头,那就是,不想让柳彤这样回去。
相处的很多个瞬间,都能感受到,柳彤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可爱的女孩,她的人生,虽然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
但至少不是这样,坏人得逞,而受害者灰溜溜离场。
“伯父,你们能不能晚点离开,我想帮她。”
柳彤父亲问道,“什么办法?”
沈闻动用关系,搜集了有关于之前的证据。
虽然是一些佐证的视频,也许并不能帮上柳彤,但他希望,她能迈出这一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把证据给柳彤的时候,她眼里蓄满了泪水。
哪怕现在,这些东西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效用,但在柳彤心中的重要性是无可比拟的。
“我给你这些,并不是一定要替你做决定。”
“公开,也许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但,我觉得你有资格做出选择。”
柳彤看向那些证据,仿佛回到了那时候,那种深陷泥潭,被人穷追不舍的感觉。
“我还有点东西,能不能帮我整理出来。”
柳彤从行李箱里拿出装在袋子里的手机,这是很久之前的,只是她好久都没用了,不敢看上面的东西。
里面有她和舒衍的聊天记录。
“我想公开。”
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发出去,网上有很多评论,但大多数,都是对柳彤的同情。
之前那些维护舒衍的人,在那么多证据的冲击之下,也不得不相信了。
但网上却掀起了一种阴谋论,说这么久柳彤才公开出来,就是为了造势,下一步带货。
其实柳彤之所以在这么久之后重提,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本来让受害者来证明自己是受害者,虽然很荒谬,但人永远不能放弃为自己申述的权力。
经过这件事,柳彤也决定,再下一学年,回到学校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虽然柳彤知道,未来的生活,肯定免不了指指点点。
但现在的这些,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为自己能做的,做好的事了。
-------
蒋昭昭毕业的时候,京州大学也邀请周书辞,作为毕业典礼的发言嘉宾。
周书辞穿着正装,怀里还抱着个奶团子。
小家伙周僖,因为父母基因极好,长得五官标致,而且还白嫩奶呼呼的。
每次带出去,都要被人捏捏小脸。
然后周僖就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可爱地盯着大家,别提多萌了。
周书辞走向正在拍毕业照的蒋昭昭,情不自禁就扬起笑容,根本克制不住。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感觉,被拉回了学生时代。
“昭昭。”
周书辞刚叫了声,蒋昭昭看见周僖,冲她伸出手,“僖僖~”
“我们僖僖今天乖乖吗?”
周僖乖巧点点头,小奶音,软乎乎的,“乖~”
周书辞满脸不爽,自从有了僖僖,每次蒋昭昭和孩子说话,都是僖僖,还带撒娇的。
对自己就是连名带姓。
就不能也哄哄他吗?
蒋昭昭瞥了他一眼,想到最近,蒋盼盼和自己说,周书辞和秦韬诉苦,说自己没那么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