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傅诏便派人将她送回了相府。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傅诏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未曾来找过她。
瑾瑶这才信了他的话,看来他真的放了她。
如今她和靖王的喜事将近,靖王来相府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瑾瑶退婚侯府,就不能再跟苏青莺抢傅诏,苏父别提多开心了。
每次靖王来,都热情地招待,二人总会坐在书房谈论一些政务。
这些事情瑾瑶听不懂,便退到了外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苏父和靖王谈论声。
“此事还望丞相能慎加考虑,交给本王总比交给傅大人好。”
“傅诏那人薄情心狠,雷霆手段,如今靖王府已和相府联姻,苏相该明白孰近孰远。”
对这些政务瑾瑶一贯不感兴趣,便坐在外面和母亲说起了靖王的婚事,苏母是一百个满意止不住的夸赞。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二人成亲之日。
前一夜,瑾瑶收拾着要带去靖王府的衣物,苏母给她备了两间酒楼,三间胭脂铺,还有几家客栈。
老夫人除了上次给她的一些田地和店面,也另给备了百万两。
看得苏青莺咬牙切齿,如今她和傅诏的婚事迟迟未定。
现在她就只能红着眼看着瑾瑶风风光光地嫁入靖王府,想使坏,奈何老夫人早早就警告了。
“告诉你们,谁要是搅和了这桩婚事,就给我滚出府!”
是以心中有气,却只能憋着。
成亲当日,红毯铺道,红绸漫天,
十里红妆,岂是一个奢靡盛大能够形容,一时间,整个上京城的人都好奇地到街面上看这场昏礼
众人也不免艳羡和议论,“当真是一双璧人!这相府家的大小姐能够嫁给靖王,真是太有福分了!”
“是啊,满上京城谁人不说靖王为人温良谦逊,虽是王爷但待人谦卑有礼。”
“就是不知道这二小姐还能不能加入忠伯侯府了。”
“要我说嫁不嫁进去也好,那傅大人,人虽不错,但毕竟……”
说到这儿,那人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这些年被他抄家的大臣还少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私下想买他的命呢!”
“别看侯府功勋之家,但谁知道嫁过去会不会哪日成了寡妇?”
“……”
喜轿内,瑾瑶听着外面的议论,瑾瑶第一次发觉傅诏的处境竟如此难,也难怪他平日做事多疑又谨慎。
撂开轿帘,她最后看一眼好不容易回到的家,偶或瞥到立在门前的苏父正跟着前来迎亲的靖王府小厮不知在耳语什么。
时而蹙眉,时而嘴角微弯,面上带着些许恼意。
大喜的日子脸上不见一丝喜色,瑾瑶不以为意,父亲一直不喜她,想来连她成亲也不在意,若是换做苏青莺成亲,想必他脸上要乐开花吧?
相府距离靖王府很近,大约半个时辰。喜婆搀扶着她入了靖王府走完的流程送入新房。
瑾瑶心下激动,厚厚的大红盖头下,面颊不免泛起了红晕,外面锣鼓喧天,吹吹打打,还有众人喧闹的声音。
整个靖王府一团喜色。
她终于嫁给了靖王,目的更进一步,且靖王人很好,待她一直很温柔,是一个不错的夫君,之后他们也会过自己的日子,生一对可爱的儿女。
这样想着,不免羞赧垂下眼睑,手中捏着的帕子紧张地攥在一起,期待着夫君为她撩起盖头。
良久外面的锣鼓声停了,大抵是宴席已散,夜已深,风声渐大,门呼的一声被推开。
那人脚步沉稳,向她走来,绣着金线团纹的黑靴停在了姑娘眼前。
瑾瑶紧张地闭上眼,火红盖头被那人撩起,她羞怯掀开眼睑看向夫君,蓦地怔在那。
“怎么是你!”瑾瑶震惊的瞳孔放大。
他太狂妄了!掀了她的盖头,这本是陆昱该做的事。
傅诏脸色疲惫,眼下泛着隐隐的青灰,他手中随意转着盖头,嘴角噙笑,“我不是说过吗?你还欠我个孩子。”
瑾瑶气到发抖,张口高声喊人,“来人啊!有贼人!来人!”
可喊了半天喉咙都痛了,仍是未有一人来。
怎么回事?
偌大的靖王府竟连人都没有了?傅诏到底做了什么!
外头云痕微微侧头打断了二人谈话,“主子差不多该走了。”
傅诏点头,上前拉过瑾瑶的手,泰然往外去。
“你做什么!”瑾瑶用力抽着手,奈何被他攥得紧,整个人只能如木偶般,被他死硬着牵着往前去。
“你说放过我的,你说的啊!我已经成亲了!傅晏燊!”
傅诏停下转头看着她,似觉得这样走有点慢,直接俯身将人拦腰扛在肩上。
他大步流星往外去,走的是靖王府的侧门,一路走来竟空无一人,连府中的小厮都不见。
瑾瑶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眼泪没出息地夺眶而出。
就在一刻钟前,她还幻想着自己未来美好的日子。
而如今没了,一切都没了!
新婚之夜新娘从婚房里消失,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言。
就算改日再回来,那靖王府也定会将她当做弃妇一样对待。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新娘平白无故消失,第二天还能清清白白。
这让她如何留在王府,傅诏是要毁他!
姑娘被扔上马车,一开始瑾瑶还有力气打他,但是他身上的肉紧实,跟个铜墙铁壁似的,打疼的只有自己的手。
最终她只有默默缩在车壁落泪的份,“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瑾瑶瞪着那双红红的眼睛,满脸是泪,怨恨地望着傅诏。
那人却默不过作声,低垂着眼睑,待人哭够了后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绣着翠竹的帕子给她。
“把眼泪擦了。”
见她不接,他深吸了口气又说,“擦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