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沈夫人派媒人去了许大将军府,送了礼单,备了彩礼。
豪门贵女成亲前都是盲婚哑嫁,因的傅诏没上府自也不稀奇了。
成亲前夕,傅诏特意安排人布置了二人此前所住的宅子,瑾瑶没有了家,出嫁当日便从着接她入府。
当日他一袭红衣,大红花球缠绕在胸前,外面锣鼓喧天,一派喜色。
漫天的红绸映衬的他本就隽逸的面庞,愈发丰神俊朗。
忽听有人议论,“今日真是个良辰吉日,听闻大将军府的许大姑娘也出嫁。”
“可不是,西巷的那位豆腐西施今日也出嫁,算起来今日出嫁的姑娘差不多四五个呢。”
“这可真稀奇,不知这侯府夫人长什么样?”
傅诏心下隐隐不安,怎的今日成亲的人如此多?
一旁沈夫人捏了把汗,忙把傅诏往屋里带,“还不快进去,哪里有新郎官在外面的?”
就连母亲都态度大变,回想这几日,定亲成亲似乎太顺利了些。
傅诏转身回了府,一面低声唤来云痕。
“去宅子里看看,夫人在不在。”
云痕诧异,“今日就要成亲,怎么还要去看?待会不就看到了?”
傅诏蹙眉,“我怕事情有变,你速去。”
再有几个时辰就快入洞房了,能有什么变故,云痕只当他是成亲前的恐惧,不解但还是去了。
宅子里,下人正给瑾瑶戴着凤钗,眼看着就要盖盖头了。
人好好地在宅子里,主子真是太紧张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二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傅诏向来谨慎小心,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松懈。
看到瑾瑶宅子里等着出嫁,云痕忙不迭地就回府禀报。
傅诏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
云痕打趣道:“是啊,那宅子里都挂起了红灯笼,夫人穿着喜服,别提多好看,待会就能见到,主子就是太紧张了。”
喜服吗?他还从未见过她穿红色的衣服,不知会是什么样,傅诏嘴角不觉荡起一笑,忙又让人去检查婚房布置得怎么样,有没有插上瑾瑶最喜欢的菡萏花。
听下人去看了回来说布置妥当,他忐忑又紧张,忙又让人去看看衾被有没有用香熏过。
云痕实在看不下去,哭笑不得道:“这些下面人都备好了的,主子,您就放心吧!”
“好。”傅诏点着头,一贯无波无澜的人这日竟手心冒了一层汗。
傅凌在一旁看到他,上前打趣道:“恭喜大哥迎娶美娇娘。”
说着看到他额间冒的细汗,又损他道:“大哥这是虚呢?还是……紧张啊?”
云痕忙拿着帕子给他擦汗,傅诏冷了脸,“乱讲什么,我哪里会紧张。”
“哦——”傅凌别有深意一笑,“那就是虚了?”
傅诏脸色顿时阴沉得愈发难看了,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跟他拌嘴,索性不理他,站在廊檐下张望着。
倏地外面传来喜婆高亮亮的声音,“新娘子入府了!”
傅诏心头一喜,眉目皎亮,抬步就要去接人,沈夫人忙将人拉住,“胡闹,你怎么能接人,平日腻歪就是,今日这么多人,怎能还动手动脚?”
接人是府里嬷嬷要做的事,傅诏去接于理不合。
待会就要入洞房,也不差这会子。
他只好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捻着指尖推到了屋内。
刘嬷嬷上前将新娘子接进了府,垮了火盆,进了正堂。
丫鬟拿过一条红绸,一端给傅诏,一端新娘子。
沈夫人和傅侯爷坐在正堂之上,笑容和善,颇为满意的点头。
丫鬟搀扶着新娘子拜高堂,忽的她脚下一绊,踩到了过长的嫁衣,头上的盖头缓缓下滑。
沈夫人握着扶手的指节发白,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刘嬷嬷亦是捏了把汗,忙要上前,却见傅诏眼疾手快将人稳稳搀扶住,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滑落的盖头按住。
“放心,你的盖头必须由我来挑。”
轻柔若柳的温柔声音,传入女子耳中,瘙的心头微颤。
她点了点头,傅诏这才收回了手。
礼程继续,结束后送入洞房,刘嬷嬷一直跟在二人身后。
进了洞房,傅诏还未坐下,就听见外面刘嬷嬷催促。
“世子前面还等着,不宜耽搁。”
他还想看看今日的娘子长什么样,这就被人拽出去多少有些不情愿。
傅诏厌烦对外道:“知道了,你退下我待会就来。”
刘嬷嬷却不走,“老奴在这等您。”
无奈傅诏只好先安抚了下新娘子,“娘子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看到一旁放着的栗子花生,上前将盘子端来放置她身旁,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苦了你了,先吃些垫垫,待会为夫给你带好吃的来。”
灼热的气息透过盖头喷洒在面部,她一张脸比盖头还红。
许兰茵点了点头,傅诏这才抬步出去。
见人出来,刘嬷嬷长长呼出一口气。
傅诏察觉到她的异常,“嬷嬷这是怎么了?”
“啊。”刘嬷嬷忙赔笑,“老奴是看世子终于成亲,高兴,为世子高兴呢。”
酒席摆了几十桌,来的都是王孙大臣,见新郎官来了,忙不迭拿着酒杯上前敬酒。
或恭维或巴结,这场婚宴就是他们打好人际关系的重要场所。
“傅大人傅大人,几日没来上朝了,今日可要好好喝喝。”
“来,恭喜傅大人迎娶新妇。”
沈夫人让侯爷给他向皇上以筹备亲事为由告了假,是以成亲前已多日未上朝了。
当下这些大臣们都恨不得住在忠伯侯府,跟傅诏喝个三天三夜。
今日高兴,傅诏头一次喝这么多酒,脸色耳朵红了一片,迷迷糊糊中就听到有人说,“要我说,瞒上京城再没有比许大姑娘更配傅大人的人了!”
“人美贤淑,欸家世也般配,好,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傅诏眯眼笑着摆手,身子踉跄,云痕见状忙搀扶着。
他口齿不清道:“错了,错了。”
“不是许大姑娘,是,是苏小姐!”
方才说话的那位大人也迷糊,“欸,大人怎么连娶的谁都不知道,那红绸漫天,十里红妆外面人都看见了,花轿是从大将军府抬出来的。”
傅诏靠在云痕身上,指着他痴痴地笑,“王大人真是够嘴硬,朝堂上嘴硬这里还嘴硬,本官娶得谁还会不清楚?”
正说着就见傅凌神情不安地站在不远处,他招呼道:“欸,晏珩来。”
他拉过傅凌,长臂搭在他肩膀上,“告诉王大人我娶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