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特助给顾轻延打电话,汇报道:“顾总,夫人已经安全到沈家别墅了。但夫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她也不让我跟着。我担心夫人会不会想不开。”
他本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人,特别是沈落。
沈落对他也有恩的,如果不是沈落牵线,他不会找到今生的挚爱。
可接连两天,夫人失去了两位亲人,成为孤儿。
换成任何人,都可能会崩溃,更何况夫人只是个女人呢。
“我现在过来,你等我来了,再离开。”顾轻延电话里透着疲倦。
然后挂了电话。
顾轻延在沈氏集团,桌面上放着一堆工作,工作夹已经堆得很高很高了。
今天是大年初二。
过年的日子。
可他的妻子,却遭遇如此噩耗。
顾轻延本不想去打扰沈落的,想让她安静几天,缓缓情绪。
可到底是担心她的,之前她为了给沈天华筹钱,都可以自残。
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顾轻延到底是不放心,疲倦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
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放在臂弯处,自从沈天华在他面前死了,他被沈落母女赶出医院。
他就不眠不休的再沈氏集团工作,试图想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来缓解心里的暴躁。
顾轻延这几天甚至忙的忘记了吃饭。
饥饿是什么感觉,他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个新年,都被沈家人给毁了。
顾轻延冷着脸,穿好外套,快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他不知道沈落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又哭又闹,跟他咆哮,尖叫,拿最难听的话,来刺激他吗。
哪怕再难,他还是得去陪着她。
顾轻延开车,去买了沈落曾经最喜欢吃的日料,打包好,那家日料店很贵很贵,一顿饭就是六位数。
曾经的他,很穷很穷,他跟她交往的时候,他负担不起这么昂贵的餐食。
他吃的几次,都是沈落掏腰包请的他。
现在他有钱了,愿意心甘情愿地买给她吃了,哄她了,两人却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
顾轻延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日料,沉甸甸的,亦如他此时此刻,惴惴不安的心一样。
他的好意,他的关心,她会接受的吧。
劳累了两天,以他对沈落的了解,她应该是没吃饭的。
他买了两份,想陪她一起吃。
开车到了沈家别墅楼下。
刘特助站在车子外面,等他。
看到顾轻延手上提的日料,感叹道:“顾总对夫人越来越上心了。”
“她是我老婆,我不上心,谁上心?”顾轻延冷笑,扫了圈,目光又回到了刘特助身上:“言墨尘呢?”
刘特助如实回答:“把夫人送回来,他就走了。”
顾轻延心猛地一揪,原来那个私生子一直陪着沈落身边的。
真是会表现,虚伪。
顾轻延转身要走。
“顾总。”
刘特助又开了口。
顾轻延回头,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便拧着;“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对我还有隐瞒?”
刘特助犹豫了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言墨尘和夫人认识得很早的事情告诉顾轻延。
告诉了顾总,万一他和夫人的矛盾又增加了怎么办。
可如果不说,顾总会夫人不上心,这不是给情敌机会?
想清楚了利弊关系,刘特助抬了眼皮,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请您对夫人多上点心。言墨尘对夫人别有用心。”
“这还用你说?”顾轻延冷冽一笑。
刘特助又说:“沈夫人再临走时,开始说胡话,把夫人托付给了言墨尘。言墨尘并没推辞,而是答应了。”
顾轻延脸色变得深不可测。
这个丈母娘,是到死都在搞事情,见不得她女儿好过是吧。
“而且言墨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和夫人认识的时间比您早得多,如果下手,机会不比您少。”刘特助拧眉,停顿了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但夫人好像跟他不是特别熟,可能言墨尘再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刘特助走后。
顾轻延都没马上到沈家别墅去。
他站在楼下,看着沈家别墅外的绿化。
粗壮的树干,被寒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
白茫茫的雪条,从树枝落下,落在顾轻延的脸上,又冰又凉。
顾轻延想起沈落再梦里喊的小哑巴,她心里很想念的人,不是他顾轻延,而是一个名叫小哑巴的男人。
想念到什么程度呢,保留着一张又老又旧的背影照,背影照写满了小哑巴三个字。
顾轻延因为吃醋,第一次撕碎了小哑巴的背影照,却发现她偷偷捡起来,还把照片给粘好了。
第二次他把照片撕得粉碎,扔到窗户外面。
小哑巴的照片,被他彻彻底底地毁了。
可他销毁得了照片,却销毁不了她心里关于小哑巴的印记。
哼,说什么小哑巴她只见过一次,她早就忘了小哑巴长什么样,小哑巴死了。
可她对言墨尘的态度来看。
顾轻延推测出,言墨尘很可能就是那个小哑巴,她们已经相认了。
再加上丈母娘临死托孤,推波助澜。
顾轻延心里很气很气,他感觉醋坛子打翻了。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真想立马上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可现在的顾轻延,不敢那样了。
沈天华死了,她家人都死了,他已经没有把柄再拿捏她了。
这些小事,不能计较。
等沈落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他再对她好点,说不定她就回心转意了。
顾轻延在暴风雪里,抽了好几根烟。
烟很涩,很难抽。
想到言墨尘是私生子,被言家找回来之前,肯定是受过不少苦的,沈落帮他,也不是不可能。
言墨尘是小哑巴这件事,如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顾轻延的心。
他想到了所有人是小哑巴,唯独没想过,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小哑巴,当他得知,他一向视为仇人的沈落,对他有资助之恩,只是他报恩报错了人。
只是他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报应已经来了。他连忏悔的资格,命运都没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