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太好?
顾轻延的薄唇不自觉的抿了下。
心口像是被蜜蜂蛰,密密麻麻的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
呼吸都变得急促。
顾轻延的眼神阴郁,扫了眼刘特助。
情况不太好,是有多不好呢。
微微呼了口气,故作淡定,沈落怎么会有事!
垂了眼皮,一把将检查报告,从刘特助手里夺过:“你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而后掀开检查报告,顾轻延没耐心一条一条地看沈落的检查报告。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扫了眼诊断结果。
顾轻延的瞳孔骤然紧缩,握着检查报告的手指,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本以为沈落的诊断结果,会是小无关紧要的小毛病!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诊断结果却是,肝癌晚期!
无法手术,无法治疗!
就在此时,副院长穿着白大褂,风尘仆仆地赶来,看到顾轻延手里的诊断报告砰然落地。
“顾先生,节哀。”副院长神情复杂。
顾轻延面色大变,一把揪住副院长白大褂的衣领,气笑了:“节什么哀?节什么哀!”
“不会说话,就闭嘴!”
顾轻延一拳打在了副院长的脸上。
副院长碍于顾轻延的权势,也不敢还手。
只能硬生生挨了那一拳。
副院长被打得瘫倒在地,牙齿活着血掉落在地。
顾轻延还要打他,刘特助忙拦住了顾轻延;“顾总,您冷静点!打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们听听副院长怎么说!”
顾轻延这才渐渐冷静,强行把心里的烦躁,和愤怒硬生生地压下。
“副院长,您快起来。我们顾总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刘特助又去扶倒在地上的副院长。
副院长牙齿抵着满是鲜血的口腔,捂着一侧的脸,跟顾轻延恭敬道:“顾先生,您冷静点。您太太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也没想到。所以我开始才说,等检查报告出来,再告诉您,希望是误诊。可根据我们医院的判断,这不是误诊。”
“患者确实是肝癌晚期。您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能骗您对吧?我们是对患者负责,才不能瞒着您,说假话。”
刘特助沉默了下,看向顾轻延,沉声道:“顾总,这个检查报告,是我盯着检测科做出来的,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真实性可以保证。”
顾轻延听了这话,脸色一寸一寸的阴郁下去,这个结果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那之前的结果,就被人动过手脚了?!
顾轻延抬眼,扫了眼刘特助,又扫了眼副院长:“你最好没骗我,骗我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顾先生如果不相信,可以多找几个医院会诊。真相自然就出来了。”副院长提议。
“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患者还没醒过来,但吐血的情况是止住了。我建议患者及时住院观察,不宜再进行挪动。”
“还能活多久?”顾轻延声音很沉,很沉。
副院长不敢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敢说。
刘特助说:“顾总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顾总最讨厌欺瞒的人。”
“随时都可能没命。”副院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
副院长走后。
顾轻延让刘特助去买烟,买个打火机回来。
走廊的尽头。
顾轻延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烟呛的顾轻延咳嗽,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今天的烟,很涩很涩,挺难抽。
他抽烟的修长手指,都是颤抖的。
早已没了平时抽烟的风雅。
抽完半包烟。
他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天由阴沉,变得夜幕低垂。
没有太阳。
没有星星。
寒风肆意再他脸颊上刮过。
卷着窗外的飞雪,雪势越来越大。
风同样吹灭了他指尖的烟。
顾轻延把烟丢掉。
然后等风吹没了他身上的烟味,才去看沈落的。
因为他知道,沈落不喜欢他抽烟,她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他们谈恋爱期间,他都没抽烟。
真正染上香烟,是他得到了沈氏集团,逼着她离婚,从沈家别墅搬出去后。
只要空闲下来,顾轻延就会不自觉地想到沈落,想到她那明媚的笑,想到她的娇嗔,想到她的一切一切。
可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自欺欺人,每天晚上,都在噩梦里度过,梦到父母的惨死,梦到母亲哭着骂他是不孝子,和仇人的女儿藕断丝连,忘了她让他报仇的遗言。
所以他逼着自己搬家,逼着自己对沈落狠心,可沈落被他折磨的同时,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选择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来充实自己。
这样就不会想到沈落了,就不会心疼她了,沈氏集团确实因为他的铁血手腕,规模越来越大,比沈天华掌权时,扩展了十倍。
可他一点都不开心,一点也不。
病房里面。
顾轻延推门的时候,第一次害怕了,犹豫了。
沈落醒过来了吗。
看到他,会不会又要争吵呢。
会不会又恶言相向呢。
如果是以前,他直接就进去,看一眼了。
可现在,他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身体,真的适合看到他吗。
一番踌躇,顾轻延还是推开了门。
迈着大长腿,走了进去。
因为他很关心她,很想念她,哪怕冒着被她诅咒的风险,也要看她一眼。
病床上的女人,口鼻插满了管子。
各种仪器再运作着。
她的身上全是一团各色的线团。
理不轻,就像她们俩的关系。
沈落闭着眼,脸色惨白的像一张宣纸。
平静的,乖巧的,犹如睡着的小猫。
应该是做了噩梦吧,沈落突然皱眉,手指颤抖了下,身上的白色被褥就掉落了一些。
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再说什么话。
顾轻延走了过去,俯身拉住了白色被褥,把被褥重新拉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手掌,突然被她的手抓住了。
她的手好冰,好冰。
顾轻延错愕的抬眼,扫了眼闭着眼的沈落。
她还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顾轻延以为她要跟他说话,便俯身,把耳朵放在她的口鼻处。
戴着呼吸机,声音很小,很轻。
但情绪很激动。
顾轻延为了听清,耳朵离的不能再近了。
“小……小哑巴……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