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把钟晓薇的骨灰,葬在了一块公墓里。
那块公墓,是程晓雪出钱买的。
一堆媒体前来拍摄,钟母也很配合,在镜头前,诉说着程晓雪是大好人,对她们一家恩同再造。
若有机会,她会当牛做马地报答程晓雪。
夜里,媒体都离开了。
钟母正要走,麻袋往她头上猛地一套。
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钟母开始还扯着嗓子哀嚎,咒骂。
被打得实在是惨了,便蜷缩着身子求饶。
“记住,以后不该招惹的人,少去招惹,这就是教训!”
一个男人警告的声音传来。
钟母取下头上的麻袋,却发现月明星稀,静谧的公墓前,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若不是浑身是伤,她真会以为刚才那一切是场梦。
“沈落,是你!是你找我打的我,你给我等着,等着!”钟母咬牙切齿,用手捶打着地面,红着眼发誓:“我倒要看看,是王法厉害,还是你老公厉害……”
*
沈落走在冷风里,突然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
她回想起钟晓薇在铁树屯的点点滴滴,推测出来,钟晓薇开始的确是想对她动手的,但后面又改变了注意。
选择了撞断桥栏。
钟晓薇背后的人是谁……
想她死的人又是谁……
顾轻延?
顾轻延的确是想她死的,钟晓薇前脚刚出事,他后脚就来了她住的酒店,来看她死没死。
可笑的是,她还傻不拉几的,半夜给他买药,给一个想要她命的男人买药。
沈落不想误会他,不想把程晓雪的话,放在心上。
可程晓雪那张刘特助的往返行程单,不出意外是真的。
为了验证,为了不冤枉顾轻延,沈落特意给刘特助打了电话。
此时的刘特助刚给顾轻延回了‘钟母事情已办妥’的电话,看到是沈落打来的,吃惊之余,还是接了电话。
沈落没有寒暄,客气,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刘特助,你是几号去的铁树屯?”
“11号。”
刘特助的声音很温润如玉。
沈落心里喃喃道,11号,她也是11号走的。
程晓雪那张行程单没有错。
刘特助回去的日期,沈落是知道的,那天晚上,她买药,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帮不了忙,已经回A市了。
沈落死死地握着手机,脸颊被寒风刮得很疼很疼,半晌后,她又问:“你来铁树屯,是顾轻延的意思吗?”
“不是。”
刘特助否认道。
沈落苦笑,望着漆黑压抑的天空:“你回答得太快了,我想听真话。”
“是顾总的意思。”
沈落咬着唇,眨了眨发干的眼眶。
顾轻延开除钟晓薇,让钟晓薇杀她。
又担心失手,所以派刘特助跟在后面。
钟晓薇有个女儿小咪。
钟晓薇不愿意杀人,可很爱她的女儿——
一切都能说通了,逻辑顺了。
沈落没有说话,刘特助又找补道:“不过顾总是让我去谈合同的,碰到夫人是意外。夫人,您没事吧?”
意外吗?
怪不得顾轻延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会亲自跑过来,原因是钟晓薇失手了。
他想看看,是不是玉石俱焚。
“我没事,刘特助,打扰你了。”
沈落语气很轻很淡的挂了电话。
钟晓薇的死,是顾轻延干的。
钟晓薇是她的替死鬼。
沈落走着走着,就绷不住情绪了,眼泪疯狂地掉落。
她红着脸,崩溃绝望的痛哭。
顾轻延,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
我很快就要死了啊,你就不能再等等……
癌症晚期的病人,根本活不了……
沈落坐在公交站牌的不锈钢凳子上,掩面痛哭。
路过的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沈落的身体疯狂的颤抖,如筛糠一般。
她接受不了,她丈夫想杀她……
她接受不了!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顾轻延的名字。
却被车流的轰鸣声,和沈落的痛哭声掩盖了。
沈落哭得泪了,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顾轻延的。
她记得,他上次给自己打电话,是他的生日。
她去铁树屯的日子。
可笑,她去铁树屯查清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他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落木然关机,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累得都快倒过去了。
她坐在冷风里,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一辆黑色库利南停靠在了她面前。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刘特助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夫人,请上车。”
刘特助是接到顾总电话,查到夫人的行踪,特意来接的。
沈落没吭声,惨笑,顾轻延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她的位置了。
刘特助开车,把沈落送到沈家别墅,又把车钥匙给了沈落,让她交给顾轻延。
他打车回自己家。
沈落握着车钥匙,车钥匙像是一团火,握在手心很烫很烫。
刚进入沈家别墅,换鞋,上楼。
她把刘特助交给她的车钥匙,放在了柜子上,包括黑色手提包。
走向客厅。
顾轻延穿着居家服,桌上放着几瓶空了的红酒瓶。
顾轻延把杯里的红酒,一口干了:“你还知道回来?跟那警察聊什么了,聊这么晚?”
沈落像是没听到一般,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是顾轻延第一次被她当成隐形人。
从前的沈落,他说什么,她都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去听。
心里莫名的烦躁。
顾轻延猛地拽住沈落手臂,把她硬生生的扯了过来:“你摆脸色给谁看?还以为你是以前的沈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