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刚过及笄之年,就被先帝赏赐给了皇上。
虽然她算不上名门贵女,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便受尽爹娘的万般宠爱。
那年中秋佳节的宴会上,她第一次见到,有着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皇上。
她瞬间就被迷住了,目光呆滞地望向他,连平日学的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俊美如神祇的面庞,魅惑迷人,刀削般的下颚线,寒眸凝眸,身姿英挺,精瘦修长,锦缎般的墨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身穿玄黑色浅底金线绣云锦袍,如深潭般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显露无疑。
京城传闻诚不欺她,离王殿下果真俊美非凡。
她一直目光专注,不曾在他的身上移开半分。
不过离王殿下一直侧身跟另一名男子聊天。
眉头微微蹙起,神色严峻,似乎是有什么要事缠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可儿,休得无礼”。
母亲严厉的话语猛地打断了她痴迷的眸光。
回过神来,她好奇的问道:“母亲,那个人是谁啊?”。
“这是离王殿下,可儿,离王殿下的脾气并不好,倘若他发现你无礼的窥视,铁定发怒,到时候爹娘也救不了你”。
“你呀!今日给我安分点,明白没?”。
天真无邪的少女,听到母上大人的一番训斥,只能乖乖的低头,不敢再看。
可是情窦初开,一颗少女心却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
开宴后,先帝兴致勃勃的要给各位皇子指几个侍妾。
恰好,轮到她的时候,被先帝指给了离王殿下。
少女的心脏跳的愈发急促,白皙娇嫩的脸颊瞬间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泛起晚霞般的红晕,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动人。
不由自主地瞟向离王殿下,只见他的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兴奋澎湃的心情顿时间有些微微下沉,高兴之色也淡下去几分。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
不过没关系。少女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来。
她有信心,迟早会让他喜欢上的。
不久后,她顺利的入住了王府。
虽然王府里有许多美人,她夹在其中,虽然不算平平无奇,只能算有几分姿色。
但她依旧怀着一腔的爱恋,觉得她会是不同寻常的那一个,期待着能与俊美无双的离王殿下坠入爱河。
可惜,严酷的事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个男人,没有心。
或者说,他的心是万年寒冰做的,坚硬顽固,她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不...是任何人都捂不热。
慢慢地,她不知不觉开始变了。
变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再期待他的宠爱,不敢奢望他的温柔。
就连见一面,都是无比的奢侈。
每当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面那个精心打扮后的自己,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镜子中的人,穿着金贵而得体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盘起来,梳理的整整齐齐。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仔细的雕琢和打磨。
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总觉得自己的样子比之以前,变丑了好多。
有时候,她甚至讨厌镜子中的自己。
怀念那个眼中有光,天真肆意的少女。
“..........”
“臣妾初入王府不久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臣妾原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您,可恰逢,先帝要您去前线打仗”。
“臣妾就想着,等您凯旋归来,再将消息一并告诉您”。
说着,珍妃的声音开始哽咽。
此时的她,打破了那层平静如水的面具,眼眶通红,泪珠滚滚,在眼眶中翻涌。
呼吸也渐渐急促,像是在极力克制压抑着什么。
“然而...在您去战场的半个月之后,有人对臣妾的安胎药下手,臣妾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安胎药都是她的亲身婢女全程看管,后来出事,她便立刻处置了婢女。
即便婢女一直在哭诉,说不是她做的。
可是她当时太过悲伤愤怒,根本听不进去,将一切的错误都归咎于婢女。
后来,反应过来的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算是婢女做的。
可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无人指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婢女是陪嫁丫鬟,跟她一同长大,不可能突然背叛她。
思绪理清后,她后悔不已。
“等皇上您回来之后,臣妾苦苦的哀求,想要见您一面,让您给臣妾做主”。
“结果呢?您却连见臣妾一面都不愿意,最终,臣妾就得来了一句‘您的事务繁忙,没空见臣妾,让臣妾回去’,就再没有结果”。
珍妃泪眼婆娑的望着暮夜渊,莹光点点,她当时真的悲痛欲绝。
失去孩子,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
她的夫君,她的依靠,却丝毫不心疼她。
甚至对她漠不关心,置之不理。
心灰意冷之下,她也没有再执着于告诉暮夜渊这件事,即便后来她有无数次机会的。
她觉得,就算说了,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何必呢!
之后的好长时间,她都萎靡不振,精神不济,每每都夜不能寐。
半夜惊醒,总会梦到未出世的孩子在她的耳边哭诉。
责怪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自此之后,她对暮夜渊的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搞不懂对暮夜渊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对暮夜渊再也不会有纯粹的喜欢了。
“.............”
听完珍妃的哭诉,在场的所有人心思各异。
有些人是感叹,有些人是同情。
更多的,则是觉得珍妃不懂事。
后宫里多的是失去孩子的嫔妃,但没有人敢像珍妃一样大不敬,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
摆明了指责皇上狠心嘛。
珍妃深呼吸几下,泪痕斑驳,继续道。
“这些年来,臣妾从未在当年的失子之痛中走出来”。
“而此时,公主出生了,她夺走了您的所有宠爱和关注,臣妾无时无刻不在嫉恨公主,只是从未表现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