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郸突然就从龙椅上唰的站了起来,随即朝羽映舟走过去。
羽映舟不明所以的看着楚翰郸,就在他准备问楚翰郸‘怎么了’的时候,楚翰郸是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腹。
楚翰郸的力气可不小,身为皇子,自小也是练过武的,虽然不精,但力气要比普通人大上许多。
这一脚,直接把羽映舟给踹倒了。
“啊——”,羽映舟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太监宫女看见这凶残的一幕,也是止不住的发颤。
这两天,楚翰郸的心情不能说不好,只能说非常差劲。
从殿内抬出去的小太监和宫女已经好几个了。
所以他们伺候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就怕哪里惹了楚翰郸不开心。
“啊~”,羽映舟还在哀嚎着,抱着小腹,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
殿内的宫人像雕塑一样站着,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想到皇上对下人动手也就算了,还对朝廷臣子动手。
疯了疯了!
宫人在心里暗道,丞相走了以后,皇上就已经变的不正常了...
“皇...上”,羽映舟忍着疼痛,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好好的,皇上为何要对他动手,明明他一直是皇上的得力干将啊!
有些事儿,皇上都不会和丞相大人说,而是和他商量,足以证明他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你知道,朕为何要踹你吗?”,楚翰郸说道。
羽映舟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还请皇上明示”。
“丞相之所以会离开,你逃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你给朕出主意,让朕和辰王合作,丞相也不会因为此事辞官”。
“归根到底,都是你的错,你说...朕该怎么罚你才好呢?”,楚翰郸脸色沉沉的说道。
羽映舟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现在明白了,皇上这是把丞相的离开归咎到他身上了。
羽映舟想反驳,但是他不敢、也不能。和皇上顶嘴,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楚翰郸想要把这事儿推托给羽映舟,撇清他犯的错。
但其实他的心里清楚的很,虽然是羽映舟提的建议,可最后做决断的是他,下令隐瞒明峰的也是他。
只不过他一直不肯承认,刻意忽略了他的错误。
都推到羽映舟的身上,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儿。
可羽映舟不好受啊,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不过他不会和自己的衣食父母犟嘴。
皇上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不用太较真。
既然皇上觉得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能舒坦,那他就老老实实的受着,只要死不了就行。
等皇上气儿消了,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疼劲儿缓过来了,羽映舟接着跪趴在地上,低眉顺眼说道,
“皇上,臣知错,都怪臣考虑不周,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皇上尽管责罚,臣...绝无怨言”。
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不过,臣有一计,定能让丞相回心转意,重新还朝”。
真切地语气,卑微的动作,果然打动了楚翰郸,脸色也没方才那么难看了。
老实说,羽映舟把楚翰郸的脾气性子拿捏的死死的。
知道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灭火,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楚翰郸就吃这一套。
羽映舟稍微认个错,表个态,楚翰郸的火气就会自动消下去不少。
毕竟羽映舟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还是蛮高的。
每次他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召羽映舟前来,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说出来的话能让他心情舒畅不少。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是羽映舟给他分析利弊,处处站在他的位置想,
理解他的难处,体谅他的心情。
因此,楚翰郸也是真心把他当成了心腹。
“..............”。
“那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楚翰郸没好气儿的问道。
明峰的离开对朝廷有非常大的影响。
百姓们知道这个消息后,愤怒不已,对楚翰郸的怨气急剧飙升,
纷纷说着要找楚翰郸讨要说法。
在他们的心中,当今皇上楚翰郸根本比不过丞相大人分毫。
...众所周知,皇上楚翰郸就是个软弱无能、任人唯亲的傻缺。
啥事儿都指望不上他能顶起来。
如果不是丞相大人一把年纪还在苦苦支撑着,大楚早就离亡不远了。
而如今,楚翰郸居然这么蠢,硬生生把丞相大人给逼走了。
没了丞相大人,大楚就没了顶梁柱,
对他们来说,就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得到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去了丞相府,想要哀求丞相留下来。
谁知,到丞相府门前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独留一座空荡荡的府邸,
丞相大人一家人不知身在何处。
于是乎,他们组织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
想要借此来给楚翰郸施加压力。
主力军是一些文人学子,尽管他们武力值不高,可他们的杀伤力却不小。
言辞犀利、句句直戳楚翰郸的肺管子。
搞得楚翰郸都想派人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虽然他的智商不太高,情商也低,但是他不傻。
文人在大楚的社会地位只高不低,号召力、影响力都很强。
轻飘飘几句话,就能煽动百姓们的情绪。
百姓本就处于愤怒之中,如果此时对文人学子动手,
极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引起百姓和朝廷的两两对立。
其实,不满的又何止是百姓。
就连许多朝中大臣都颇有微词,但是见他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似有杀人倾向。
也不敢明晃晃的上奏,而是旁敲侧击让他把丞相劝回来。
他真的是烦的不行,一个个的...都在暗戳戳的指责他。
难道造成如今的结果,是他愿意的吗?
为什么都不来体谅体谅他的难处呢?
“皇上,其实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继续之前的做法,和辰王合作”,羽映舟依旧呈跪趴式匍匐在地上,目露精光,说道。
楚翰郸听这话,觉得脚又有点儿痒了,蠢蠢欲动想要再补上一脚。
一边站着这太监总管都看不下去了。
这羽大人,还真是不知道‘‘死’’字咋写哟,还敢提这事儿。
似是感受到了楚翰郸不善的目光,羽映舟连忙说道,
“皇上,丞相之所以离开,不就是担心咱们和辰王合作,会触怒到暮夜渊,进而引得两国交战吗?”/
“如果我们一鼓作气,和辰王一起打败暮夜渊,到时候收服南岳,壮大我大楚国力,到时候,丞相不仅不会再怪您,还会对皇上您刮目相看啊”。
“届时,丞相大人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说完,羽映舟又把头低了下去。
语速急切,抑扬顿挫,
生怕晚一秒说慢了。
一顿话输出都不带停顿的。
“........”,
楚翰郸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考虑着羽映舟话的可行性。
对啊!
倘若他能一举拿下南岳,证明他的能力,丞相说不定真的会回来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丞相不回来。
他做出如此丰功伟绩,朝廷大臣、平民百姓都会对他彻底改观。
那他在大楚的名声和影响力会有质一般地飞跃。
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显然...,楚翰郸被羽映舟的一席话打动了。
只是他根本就不考虑实际情况,一味的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
收服南岳,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光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吗?
军队、粮草、谋划缺一不可。
可是这些,都不在楚翰郸的考虑之中,
又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东西不需要他去操心。
一句话下去,自然有人争先恐后的去办。
静默片刻后,楚翰郸不咸不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羽映舟如临大赦,手肘撑地站了起来。
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做?”,楚翰郸问道。
“皇上,辰王尚未给我们回信,我们只有等收到辰王的来信后,才能准备下一步的行动”,羽映舟小心翼翼的说道。
楚翰郸眉心微蹙。
距离上次来信已经好多天了,辰王那儿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知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辰王那儿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信送的不及时?”,半晌,楚翰郸说道。
羽映舟不接话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前段时间,辰王忽然心血来潮,非要朝奎郡下手,
说什么为了要把暮夜渊引到奎郡来,然后趁机把暮夜渊摁死在奎郡。
他们知道后,也是暗中相助,再添一把火。
果不其然,辰王的目的达到了,暮夜渊确实去奎郡了。
但是辰王也没有再送信过来。
说不定...真的是辰王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羽映舟的大脑飞速的思考着。
莫非...
暮夜渊查到了辰王这个罪魁祸首,抢先对辰王动手了?
信之所以没再送到大楚,也是暮夜渊搞的鬼?
不行——,
他得赶紧派人前去南岳探查一下。
心中思绪纷乱,面上却丝毫不显。
冲楚翰郸微微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做派。
“皇上请放心,辰王那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想必过不了几天,就能有回信了,南岳和大楚山高路远,一时送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呐”。
“而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辰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必然瞒不过咱们大楚的探子,说不准,现在,辰王正勾勒下一步的计划呢”。
楚翰郸听完,也觉得不无道理,
看来...是他思虑过重了。
“.............”。
“你先退下吧,至于税收情况...你写折子呈上来吧”,楚翰郸转身坐回了龙椅,说道。
今天,羽映舟是特地来给他汇报各地的赋税金额的,
不过还没讲完,就被楚翰郸的一脚踢断了。
羽映舟微微弯腰行礼,“臣...告退”。
话落,踱步离开,只余留一道清瘦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楚翰郸的错觉,他似乎看到,
在羽映舟转身的一刹那,一向温顺谦和眼神马上就变了,
带着一丝狠辣。
狠辣???
想到这两个字,楚翰郸自己都不禁笑了,
立马打消了脑海中的这个荒谬念头。
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试图缓解疲劳。
最近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连带着眼睛都不好使了。
他最看重的羽爱卿眼神狠辣?
怎么可能呢!
楚翰郸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羽映舟待人和善有礼,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
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寻常百姓,无不称赞他温润如水。
虽然比不上丞相的威望高,但也是有不少支持者的。
但是丞相一直对他有很大的成见,觉得他假惺惺,不怀好意。
楚翰郸为了避免两人的矛盾加剧,他夹在中间难做,
从来不会同时召见他们议事,尽量减少他们的见面时间。
事实上,楚翰郸这样做,也并不是害怕两人吵架,而是担心羽映舟在丞相手底下吃亏。
毕竟,一直都是丞相咄咄逼人,而被骂的老惨的羽映舟从不还口。
还会和楚翰郸说,没关系,丞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楚、为了皇上,他不会放在心上,
反而会认真听丞相的教诲,勉励自己。
羽映舟的一席话,让楚翰郸心疼的不行。
多么善解人意的好臣子啊,丞相居然如此对他。
自此,在楚翰郸的心中,
羽映舟的形象已经美化成了一个...不会发脾气,以德报怨的高大尚人物了。
因此,楚翰郸宁愿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也不会怀疑羽映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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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府...
“王爷,杀手已经集结完毕了”,暮辰的手下冷声说道。
“嗯,很好,就按照原计划来”,暮辰眉头都不皱一下,手执上等狼毫笔,不时沾点儿墨水,在纸上写写画画。
“是”,手下抱拳回道,接着‘唰’的消失在殿内。
屋内静谧如诗,似乎连心跳声都被这寂静的氛围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