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祺和以沫两人出了大夫办公室,以沫看到章祺一脸的沮丧,就轻轻推推她,给她讲了个笑话,她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章祺却一点没笑,不是她不想笑,是她真的笑不出来,她也没想那些解决不了的事,只是她情绪低落,想笑根本笑不出来。
以沫搂住章祺:“祺祺,这段时间我有空就来陪你。”
章祺心里是感激的,但她笑不出来,她一直记着以沫对她的好呢。
郑琳抱着陶陶迎上来,神情紧张:“大夫怎么说?严重吗?”
以沫将大夫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补上一句:“阿姨,您放心,祺祺不严重,只要放松心情就好。”
郑琳虽嘴上说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她心里知道,章祺心里藏着事,那几十万欠款还不上,工作没着落她的心情就没办法放松,可眼下问题没法解决呀!
“以沫,那就辛苦你陪陪我们家祺祺。”
“阿姨,你放心吧!我刚还跟祺祺说了以后只要有空就来陪她。”
“祺祺,今天我正好有时间,你想去哪里玩?”
“我其实不想去人多的地方。”章祺开始打退堂鼓。
“祺祺,今天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以沫斩钉截铁地说。
章祺没在推辞,以沫开着车将郑琳和陶陶送回了家,带孩子出去玩很累,况且以后郑琳操心的事还多着呢,以沫在的时候,她能多负担一点就多负担一点。郑琳下车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以沫一一点头答应了。
以沫拽着章祺:“祺祺,今天我说了算,咱们先去我们学校,感受一下你离开很久的校园,看看学校里青春靓丽的学生,重拾那些曾经逝去的青春岁月,让你年轻十岁。而后去森林公园拥抱大自然,感受鸟语花香,树木葱茏。怎么样?我这个安排还不错吧!”
章祺比谁都想从抑郁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所以她尽管想避着人,想窝在屋子里,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多出去转转,接近大自然。
“谢谢你,以沫。”
“好了,快点上车吧,这位乘客。”以沫笑着说。
章祺拉开车门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以沫转着方向盘,看向旁边的章祺:“祺祺,咱俩谁跟谁?还跟我客气,你再这么见外,我可就不理你了。”
章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跟你才不客气呢!”
以沫将车载音乐开到最大,动感的旋律在车内回荡,以沫为了提高气氛故意跟着音乐旋律既摔头又晃脑。
章祺知道以沫的苦心,也想努力融入以沫给她营造的氛围中,可她不论怎么样努力,就是高兴不起,提不起兴趣。最后索性头靠着座椅发呆,那些纷乱的思绪又萦绕心头,安然陶艺催债的电话,她面试时那些人可恶的嘴脸一一在她脑海中出现,说着刺耳的话,让她不堪重负。
以沫看到章祺心情更差了,将音乐声音调小了:“祺祺,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就8岁那年,我俩上树摘杏子,你爬得可比我快多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吓坏了,手一松直接从树上掉下去了,并没摔着,你以为我受伤了,一着急直接跳了下来,结果你的脚扭了,回去你被阿姨骂了一顿,你瘸着脚上学半个月,事后我问你后不后悔,你说如果有下次一定还会跳下来。”
“记得记得,还不是你笨,爬得太慢,其实你要是爬快点,树叶那么密,别人根本看不到。”章祺听到以沫谈论小时候的事,来了兴致,身体都坐直了。
以沫信心十足,连着说了好几件两人小时候的事,章祺渐渐地来了兴致,主动讲起小时候她印象中最深的事。
“上初中那会儿冬天下大雪,我上你家玩去,我俩还有你弟咱们三个一起打雪仗,我跟你弟打你一个人,后来把你埋在了雪堆里,你一个星期都没理我,我天天跑到你家门口叫你上学,你背起书包就走,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以沫笑得收不住,将车停在路边:“谁让你俩一点情面也不讲,把我埋雪堆里还有理了?搁现在我也不理你。”
章祺也笑了,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车里氛围终于热闹起来了,伴着悠扬的音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以沫学校。
以沫任教的这所高职院校,算兰州市比较出名的了,这里培养过无数的蓝领阶层,学校的环境和设施跟大学没啥区别,气派的校门,高耸的教学楼,校园里绿树红花交相辉映,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身影在章祺身边擦身而过。
章祺不是第一次来以沫的学校,学校里又新增了好几座建筑,比之前更显气魄。
“走,我们去操场。”以沫拉着章祺。
篮球场上男生们挥汗如雨,好几个女生也加入了打篮球的行列,跑道上有的人在跑步,有的三三两两在散步。
这个场景章祺很熟悉,上大学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伴着夕阳,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散步,不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她都坚持着这个习惯。
现在再一次走在操场的跑道上,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的身影从身边经过,她心中有无限的感伤和悲怆。
感伤的是青春不在,岁月易逝。悲怆的是生活似乎是个轮回,当你以为冲出一个圈会进入另一个生活境遇时,却被现实打回了圆形,现在的她跟毕业前确实有区别。毕业前她,一无所有,却怀着一颗对未来必胜的信念,敢冲敢拼敢干;现在的她同样一无所有,而且还丧失了曾经满腔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
以沫看出了章祺情绪的变化,紧张地问:“感觉怎么样?”
章祺机械的迈着步子,仿佛走在人生的轨道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什么都可以重来,唯有时间不行,此刻徜徉在跑道上,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已不再年轻,时光匆匆带走了那些青葱美好的岁月,留下的唯有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