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坐下后,方展不说话他们心里就发毛。什么叫做贼心虚,今天他们六个可是真正体会了一把。因为平时就没干什么好事,所以在这样的氛围里,心里就没底。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方展说这是心理战术,据说警察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押到审讯室以后什么都不问,你心里就没有底,因为你不知道警察要问什么,特别是坏事做多的人,他不知道警察掌握多少事情,如果自己说多了罪加一等,说少了就是抗拒从严,所以嫌疑人不怕警察审问最怕警察不问。现在这六个人就是这种心理,战战兢兢地不知所以。
“方总,您......不会对我们......做、做点什么吧?”一个长相很猥琐身材又瘦又小的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心惊肉跳地眯着小眼问。
“你们觉得我会对你们做什么?”
在这六个人中长的最帅的那个:“方总,您看您挺忙的,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有什么要问的只要我们知道也都会说,您看您摆这一桌,我们......我们怎敢和您.....同桌共餐呢?呵呵。”
“为什么不能?没关系,你们随便点。今天我请客,也不是为了套你们的话。如果你们不想说也没问题,如果想说什么就边吃边聊比较好。你们点菜吧,想吃什么点什么。”
大家点了菜,也不敢点贵的,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孙广志带着服务员推着一餐车饮品过来了,服务员放下餐车走了。
“你们六个谁做了什么就说什么,我也不说谁先说谁后说,只要你们不说谎,不要添油加醋更不要隐瞒就好。那咱们就轮流着说吧,知道多少说多少,从我右手边开始吧。你们看看喜欢喝什么饮料就拿什么,咱们边喝边聊。”六个人纷纷离座取饮料。
菜还没有来,大家返回座位,方展右手边的第一个人喝了一大口椰汁:
“那我就先说:我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我们没有多少文化,坐不了办公室吃皇粮,也干不了高科技的工作。但是我们也想靠自己的力气赚钱养家,可是我们出了力却拿不到钱,就因为我们穷。既然卖苦力都拿不到钱,那我们就不要出力好了。我们干这些事,出事也有他们顶着,还能拿到钱,虽然钱少,可是也没有出力不是吗?我们一天不挣钱就要全家人挨饿。就说一个多月前让你们工地停工的那个事儿吧,这个事儿我没参与。
“我们每天在劳务市场站大岗,没活的时候就喜欢聊这些事吹牛。比如我们认识那个大老板了,认识那个总裁了,其实我们连人家长什么样的不知道,就是吹嘛。但是你们这件事我听说了,带头的那个人叫罗红昌,是他带头去的,但是主谋不是他,他也只是拿钱替别人办事的。他和本市第二房地产商季雨是表兄弟,季雨的妈妈是他姑姑。他有个外号叫‘罗红肠’,他家有点背景,姨夫在市医保局工作。原来混的还不如我们呢,有一次帮他舅舅去赶走拆迁的钉子户把人打成重伤被抓了,然后又放出来了,他妈怕事闹大就不让他再混了,求他姨夫给他找了个城管的临时工。这次去你们工地闹事儿。就是他领头去的,因为他原来就是小混混的头,手底下有一帮小弟,所以让他去可以带上那些小弟,为的就是人多势众造声势。但是这次闹事还真不是季雨让他干的。有人说知道他和季雨是表亲所以才找他干的,目的就是嫁祸季雨,也有人说是那个人和季雨互相勾结干的。”
这时候服务员上菜:“大家可以动筷了,随便一点哈。”孙广智帮助调整菜盘,对大家说:“半个小时后上主食,饺子吧。每人一斤够不?”服务员退下了,聊天继续。
方展看着上来的菜都是些青菜,给孙广智一个眼神,孙广智会意立刻叫住服务员又点了六个硬菜,烧鸡两只、海鲜拼盘两盘、得莫利鱼两盘。六个人登时瞪大了双眼。
“而那些混混都是没有工作也不想工作的人,他们每天就在劳务市场上晃荡。经常为开发商搞那些拆迁钉子户。比如哪里拆迁,总有几个钉子户不愿意搬,开发商就会找他们。到钉子户家打砸抢或者打人,迫使钉子户搬家。他们手段特别狠,报警也没用,也只是拘留几天放出来接着干。有时候他们干一次赚的钱不浪费的话他们可以过一个月的,所以他们也算是油水丰厚。开发商可以拖欠农民工工资,但是从来不欠他们的。上次去你们工地闹事儿,有一个是城管规划局的,他们打着公职人员的牌子办事,这里肯定有问题,这个人叫洪广富。
“其实他们就是为季雨办事的人,但是不是季雨找的,因为他们接到的不是季雨的指令,而是一个叫李潇的人指使的。他们就像电视剧里的绑票一样,这一票干好了他们有吃有喝,至少可以潇洒两个月。也够他们玩儿十天半月的,所以这些人也很享受。要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指使的?抓住罗红昌就行,罗红昌胆子特别小,胆小怕事。我就对这个事知道的多一点,是我们站大岗的时候罗红昌喝多了自己说的。”
听到这儿,方展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向第二个人点了一下头:“该了你,你知道多少?“
“城西工地的事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来。但是城西工地三人受伤的事儿我知道,因为我们是老乡,当时我们一起来了四个人。来了以后听说那个工地就需要两个人,我和另一个人就被涮下来了。那个没有找到活就回去了,我说我留下来再看看,结果就被他们送这儿来了。让我们每天蹲墙根儿,然后制造事端想故意陷害你们,结果我们也进不去还被你们发现了,又把我们留在工地了。没想到你们还给我们发工资,而且发的工资还比其他工地高。我们也不是傻子,知道谁好谁坏,所以我们就觉得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不能让他们再干坏事儿了,再祸害好人了。那两个人去工地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们进去以后怎么做?是故意挑事打仗,本来以为会有重伤,没想到伤得这么轻。所以他们在那天晚上把那个伤者又打了一顿,造伤次二伤害的样子。只要他不出院,城西工地就有问题可查。影响你们的工程进度或者让你们再次停工,最后逼你们退出,他们就有可能接盘。
方展又看向第三个人,第三个人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第一天站大岗就被安排这里蹲墙根,他们几个我都不认识。还是来到这里和他们一起干活才认识的。”
“方总,这个我可以作证,那天他们要找六个人的,结果我们就只有五个人,看他站在那就随手把他拎过来了。”
“服装展那天的车祸我知道,我和司机认识好久了,他叫秦晓枫。”在养护中心门卫第一个说话的那个瘦高个站起来说,方展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
“我们是在一个叫刘钰的手底下打过工,也一起站过大岗。他家孩子生病了,没有钱医治。那天站大岗的时候,他的一个同学也是发小叫李潇,找到他让他去做这件事儿,开始他也不想干,他怕自己技术不好把人撞死,后来李潇说事成之后给他20万,他就答应了,这样他家孩子就有救了。他妈妈身体也不好,天天病病歪歪,生活也很困难。其实人不是逼到一定程度谁也不会故意去撞人。”
“他家孩子什么病?需要那么多钱?”孙广智插了一句。
“好像是白血病吧?听说现在还不是很严重,有治愈的可能,如果因为没有钱耽误久了就不好说了,所以他这次是拼命也要拿到20万。本来说好肇事后不逃逸,把事故说成意外刹车失灵之类的话蒙混过去,可是一旦被抓,他怕李潇不给他钱,孩子的病就得不到救治,所以他逃跑是为了去要钱。肇事后他打电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敢报警真怕耽误孩子看病。
“我和他曾经在季雨的工地干了五个月,最后只拿到1万多块钱,后来我老婆天天骂我无能、骂能没我耐,吵着要和我离婚。服装秀那天的车祸,就是李潇让秦晓枫干的,让他在你们的服装展弄车祸制造混乱,这样你们的工期就会慢,你们越慢对他就越有利,季雨经常这样抢工地抢工程。他手下养了好多这样的人。
“他们把这个叫“排雷”。他说和他抢工地的、一起竞标的、都是他的雷区,所以他得不到就要炸毁他。秦晓枫我认识,李潇我是通过秦晓枫认识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第四个人没等方展说话自己就要站起来,方展看着大家只顾说不吃饭,摆手对大家:“先停一下。咱们吃完再说。”
包间里立刻鸦雀无声,只要筷子碰撞餐盘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方展站了起来,几个人吓得也立马站了起来,方展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单已经买了,你们继续,这些饮料喝不了就打包拿走。”
几个人对方展和孙广智点头哈腰地:“方总,您有事您先忙,慢走。”
方展和孙广智离开包间:“二哥,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明显,就是季雨干的或者是他和谁合伙干的。和咱们调查的结果差不多。”
“老七呢?”
“大哥他妹妹今天回来,大哥让他去火车站接妹妹了。”
“你现在去餐厅让老五老六留出一个包间,今天晚上给妹妹接风。”
“好嘞,二哥。”
两个人各自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