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势至和尚动作一顿,侧头看向张麟。
对方可是有两位一品,还有好几位二品,就算张麟有掣肘一品的手段,算下来己方还是处于劣势当中。
场中的其他人、妖呼吸一窒,原本还闹哄哄的大殿登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姬致远则是面色僵住,目光在自己的杯子和张麟的杯子之间打了个转,紧接着皮笑肉不笑道了个歉:
“倒是在下的疏忽了,小师傅莫要在意。”
温润如玉,宛如谦谦公子。
不愧是姬家这样的万年世家出身,光是这份涵养就非同凡响...众人心中唏嘘。
而凡事都怕对比,那小和尚虽然在佛门的地位不低,但论起心性,则远不如姬致远矣!
张麟也有些意外,自己都骑脸输出了这姬致远居然还能忍下。
不愧是一品,脸皮都比二品厚实许多...
于是乎,便迎来了张麟的第二次暴击:“你刚刚是左脚先踏入殿门的?”
“......”
姬致远还真略想了想,认真道:“在下是御空而行,并无落足。”
“......”张麟咬了咬后槽牙。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老小子岁数没到千年,怎么比王八还能忍啊?
大势至和尚锃亮的光头上绽放的青筋不断跳动。
其余的人和妖也品出了一些味道,目光开始集中在张麟身上,这位...是和姬家有仇怨?
话里话外,就差把‘我要针对你’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一边是佛门,一边是姬家。
他们都得罪不起,也不敢开口劝和,只能像只鹌鹑一样蜷缩在角落,静静地观看着场中的局势变化。
同时余光不断打量周围,待会这两位一旦翻脸,他们好寻找到最佳的逃生路线。
锦衣卫和阳江水神有意讲和,但却被姬致远出言拦了下来:
“在下姬家姬致远,地藏王菩萨...这是认识我?”
“不认识。”张麟一脸戏谑。
但正是这表情,让姬致远心中的不虞不断扩大,明知道这家伙是蓄意挑衅,但他却还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还真是让人恼火啊!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姬致远挂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那地藏王菩萨是从哪里听说过我?张麟?”
最后两个字吐出,姬致远双眼微眯。
脸上在笑,但是眼中全无半点笑意,反而冒出腾腾杀意。
他撺掇今天这个局,便是为了张麟而来。
张麟与姬家结怨太深,但碍于张景泰的存在,他们姬家也不敢如何。
本来计划着,等张景泰破碎虚空、飞升而去,他们姬家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慢慢炮制对方。
但张麟这小子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比之张景泰当年还要恐怖...
姬家莫名有些惶恐,这小子该不会又是一个张景泰吧?那到时候他们还怎么对付他?还能对付他吗?
要杀人,得趁早。
短暂的时间内,姬家的一众高层便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尝试设计绞杀张麟。
张麟现在实力还威胁不到一品,想杀他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张景泰隐瞒过去。
所以计划必须周密,还要掩盖天机,让人推断不出任何有关于姬家的痕迹。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密切关注张麟的行踪。
但是,对方太能藏了,一路上竟然没怎么抛头露面,他也只能在这化于府地界摆出阵仗试探一二。
若是能够把佛门的人拉上一块,那就更好了。
“张镇抚使北上去京城了,出了西域我们双方就分头行动了。”
两人言语不断交锋,旺财踩在鎏金桌案上,两条小短腿微曲,前爪捧着一个果子,咬下一块果皮——“呸!”
咬下果皮——“呸!”
浑然不顾及两人之间都快要溢出来的火药味,精准地在姬致远脚下堆砌出了一座高塔形状的果皮。
“......”
旺财能洞悉人心,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气氛。
但是张麟明摆着是要挑衅眼前这人,即便对方是一品,但它还是战战兢兢添了一把火。
姬致远沉默地站在原地,脖颈上青筋绽放出来,体内的气血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发出‘隆隆’巨响不断回荡。
甚至整座宫殿都微微晃荡起来。
温度急剧攀升。
冷汗...从众人的额头滑落。
一品的威压,对于在场平均品级不过三四品的人、妖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
即便是二品的咸泰然都感觉有些吃力。
一品一天地,可不是什么玩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遗憾,我与张镇抚使乃是旧识,本想今日能与之一叙,却不想就此失之交臂,当真遗憾呐...”
当气氛降至冰点,姬致远陡然‘哈哈’大笑几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也不打算再给张麟发难的机会,径直回到了安排的上席坐下。
在场之人悄悄抹了一把汗,将方才积郁在胸中的浊气轻轻吐出,再度投入到宴席上的觥筹交错间。
“诸位!”
阳江龙王立马举杯高呼,“这酒可是我花费了好大的代价酿造而成,莫要辜负如此良辰美酒,今日...畅饮!”
诸人,群妖纷纷起身响应,一同说些场面话。
无非就是: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还有一些恭维姬家和佛门的话。
他们老早就知道阳江龙王的背后有大人物支持,虽然和锦衣卫勾结在一块了,但却从未见过那位大人物。
都是阳江龙王在台面上活动。
还是趁着这次宴会,阳江龙王才稍微和他们透露了些许内幕。
听着在场人与妖的高谈阔论,张麟面无表情。
在场之人,是锦衣卫,是知府衙门。
在场之妖,有朝廷册封的山神,有翱翔浅底的水神...
但这群家伙,不思保境安民之策,却在此对盘剥手段大谈特谈,甚至于交流彼此的心得。
璧如哪家为了供奉他们家破人亡,哪个去做了盗匪依旧要上供他们...如此云云。
其罪恶...简直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