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斯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在黑暗中散发出精光,像是夜里捕猎的狼。
原本,林远书信告知他刺杀一事,只是为了知会他一声,方便过后二人联手演绎一出将脏水泼向云秦的戏,当时的他刚刚接到江静檀自请和亲的消息。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一个从根源上击溃天齐的机会……
巴图斯知道天齐王是个懦弱保守之辈,也早就对天齐长公主的名号有所耳闻,长公主离国,正好方便他趁虚而入,将天齐王打造成他的傀儡。
这不比同林远此等卑鄙小人合作来得更好吗?
林远与江静檀对他还是不够了解,以为他会顾及时局不稳的北厉,稳中求进,不会冒进。但实则,他巴图斯对北厉并无情感,他只爱权利。
刀尖上舔血才是他的作风。
于是乎,他前几日便传信给边关的内应,带兵悄悄潜入天齐,布局斡旋。
为了计划实施顺利,他需要有人能牵制住江静檀,但他不认为林远之流能有什么厉害的人选,打算派人暗中取代他安排的人。但当他在天齐国都的街上看到百姓为江静檀建立的祠堂,一时兴起,想亲自会会这位长公主,于是他来了。
如今看来,倒真是意外之喜啊……他没想过自己会败在江静檀手上,但她又何尝不是棋差一着呢?
巴图斯正想着,一个将领装扮的高大男子悄悄地潜进了他的营帐,单膝跪地,右手举至左胸,
“参见主上!”
“起来吧。”
*
另一边,
江静檀二人也并未打闹亲密,她只是开了个玩笑,此时的她心中惦记着巴图斯的真实意图,无暇其他。她需要尽快想明白。
“小鱼,你说……巴图斯到底想做什么?”江静檀喝了一口茶,仔细思考着,他绝对不是来刺杀这么简单。
这人丢下自己的国,跑来天齐边界,绝不会是为了林远的话,他所求是什么呢?
“巴图斯此人,我有些耳闻,他是弑父上位的,是因为在他生辰那日,他的父亲纵容他几个兄弟羞辱他,没过多久,他就发起兵变了……”周逾白也思索着,“这样的人,应当是将权利看得极为重要的,只有手中有权利,才能护住自己。”
这一点,巴图斯与他很像,这也是为什么他记得此人的原因。人总要狠些,才能不让刀尖对着自己。
“能让他放弃安定北厉带来的利益,只能是更大的诱惑。”他一锤定音,至于是什么利益,是天齐的内政,他也无法准确知道。
“权利……”江静檀心中隐隐发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坏了!父王!”
谁说巴图斯只来了边界,万一他先去了国都……他的目标是王宫!
杀她是转移注意力。
江静檀陡然站起,迅速朝着关押巴图斯的营帐奔去。
那人能越过边界,能在她一直对周围盘查监视的情况下偷天换日,必定是有内应的,且就在她的队伍里。
希望不算太迟,希望他还在自己手中……
*
等江静檀冲去营帐,却见巴图斯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她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你在王宫安排了什么?”
“长公主这么聪明,现在就猜到了我的真实目的啊,那你不如再猜猜我怎么实行的?”巴图斯晃了晃脑袋,漫不经心。
“不管你怎么实行的,都成功不了,我会将你的计划连根拔起!”
“是吗?万一已经迟了呢?毕竟……我可是五天前就到天齐了啊。”
“你还在这儿,就证明你的人并没有带来成功的好消息。我还有时间,不是吗?”江静檀压下心底的波涛,克制住眼里的怒火,嘴边扬起一抹轻笑。
“只要有时间,谁输谁赢就不一定!”江静檀用力松开抓住他的手,向前推的力道让巴图斯倒在地上。“还有你的细作,我会将他揪出来,祭旗!”
巴图斯望着眼前的人,低头笑了笑,“那长公主可要快些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可别输了哭鼻子。”
“巴图斯,我警告你,如果我的人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那些兄弟一个也别想活!”
“你杀不了我!”巴图斯看着江静檀的眼睛,恶劣开口:“至于他们,只要我能走,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人的命吗?”
“你会的!巴图斯,你会!”
江静檀不欲多说,转身迅速出了营帐,留下巴图斯在原地,盯着她背影的眼神漆黑一片,他舔了舔唇,轻呵一声。
江静檀出了营帐,周逾白站在外面等她。“小鱼,我可能需要你的人帮我看住巴图斯和他的手下了,我队伍里的人,我一个也不信。”
“好。我方才已经和谢熹打过招呼了,他派人过去了。”
很显然,周逾白同她一样,也猜到了,能让巴图斯放心带着,深入敌国的人,必定是他极信任的心腹。
来时她让009查了,如今也收到了回复。那些人是巴图斯一手从劳兵营拉出来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和他一起出生入死。
反复被抛下的人,一般不会抛弃愿意和自己同路的人。
奇怪的是,她让009查王宫,或是查使团和队伍,都一无所获。009说,它感知到一股磁场,干扰了它发出的信号。
该死的世界意识,该死的老东西。
以为这样她就查不出来了吗?
江静檀迅速在脑中缩小着细作的人选范围,最后锁定在了几个人身上,一个想法浮出水面,让她使劲攥了攥拳,心中起伏难平。
她得想个计划引人上钩……
*
关押众多黑衣人的营帐,
谢熹吩咐自己的手下暗中守着,也监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想到边关有人出了问题,他也在一一思考着,随意地坐在某一片空地上,远远看着江静檀周逾白二人走过来。
“谢将军,会唱戏吗?有个戏台搭好了,要上场吗?”江静檀开口。
……
*
主营帐中,江静檀端坐主位,两侧是周逾白和谢熹。侍卫长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行礼。
“李副将,有何事?”
“禀长公主,我们的人在周围搜寻过了,并无其他尸首的痕迹。”
“知道了。辛苦李副将了。”
“末将不敢。”
江静檀眼里冷光一闪而过,“李副将,劳烦你将陈三带过来,我有事要同他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