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处,难免寂寞,故而也会养些有灵性的小兽作陪。”宋长明解释道。

“这倒也是,武人长寿,确实时常会与寂苦为伴,我那家中也有诸多长辈后生喜好养灵宠。”姜河一边聊着,一边饮酒。

“咦,此酒的味道”

“先生也喝出来了,这酒我等可是熟悉的很。”柳相南笑道,眼中浮动着几分追忆之色。

“长明,想不到你将那边的酒也给搬来了?”

宋长明点头,稍稍解释了几句宋平安正在开拓的酒坊行当。

这酒源自大莱故土,但在原本基础上,由于取材地不同,宋平安也是研究了许久,做了诸多酿酒配方上的改良。

若非熟悉此酒之人,是喝不出酒的出处来源的。

“真是怀念呐,这味道。”柳相南喃喃道。

“真有你的,长明。”赵东鸣砸吧着嘴,他已经饮下了眼前一壶的酒水。

“这酒可还有,明日走之前,再分些于我等,这离了你,别处可就喝不着了。”

“自是有的,管够。”宋长明自然不会吝啬几坛酒。

“好的很!”

“先生,那夫人可还好?”宋长明看向姜河,问道。

那晚离开后,他就没有昔颜雪的消息了,料想姜河应当会知道。

“无事,已经脱困了。”姜河倒也不隐瞒,对宋长明交代道。

宋长明点点头,也不意外。

“小友,此事还需保密,莫要与外人说道,免得苏家那边麻烦找上门。”姜河提醒宋长明一句。

宋长明应下。

关于昔颜雪的事,他肯定是不会对外透露的。

苏家多半也只会将捉拿失利的罪责归结于姜河身上,与他无关。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夜深人静,几人重聚闲聊,也无甚大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柳相南与赵东鸣聊及一路上的趣事和风光,他们跟随姜河四处云游,在古渊国的经历那当真是丰富多彩,也让偏安一隅的宋长明长了不少见识。

待送走三人,宋长明沐浴泡澡,一边散着酒气,一边回顾近些时日所发生的事。

“这世间强人是真多啊”

无论是在那九幽地域所遭遇的强敌,还是苏家此番展露出来的高手强人,都让宋长明只觉倍感压力。

他的实力提升几乎没有瓶颈,进展很快。

但眼下,他还没有资格跟那些真正顶尖的强者叫板。

说到底,他现在也还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小主将。

“不可大意啊”宋长明喃喃自语道。

寻思着接下来若无大事,最好老老实实的低调潜修一段时日,尽量不让自己卷入泥潭险境之中。

最近老是与那些极强者打照面,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于是。

冬去春来又两番。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过了差不多两年光阴。

七月入秋,金黄的落叶迎着秋风四处飘飞。

各家扫着门前落叶,放学的孩童在街边追着落叶嬉戏玩闹。

“莫跑,莫跑,当心摔着。”后头老翁追着孩童,操心着呼喊。

无论各地乱不乱,险不险,主城一带总是太平的。

主城外,一方屯兵驻地,宛若堡垒一般,拱卫着主城地界。

时有兵马队伍进出,声势浩荡。

驻地军旗上,云纹翠旗上,有四十一的古体字样。

此乃四十一番翠旗军城外驻地。

一处足以让数千兵马演练战阵的偌大校武场内,此刻正有两人互相缠斗。

一人正是将军邢铁心。

只见他一杆精铁长枪如升龙般击打挑刺,磅礴的罡气凝聚成形,附着在长枪之上,猛得击出。

整个校武场的符阵大亮,嗡嗡作响不绝。

只些许枪气余波震荡,就让这座五阶符阵这般摇晃,可见邢铁心这一枪着实非同小可。

而另一边与之搏杀的正是同为军中大将的宋长明。

面对对方这一枪,宋长明有所了然。

怪不得老邢今日非要拉着他切磋较量一番,原来是修为上有了大突破。

这一枪刺出,那枪气强度远不是过去的邢铁心可比的。

能做到这一步,想来在打通全部的六道地武脉厚积许久后,邢铁心终于如愿打通至关重要的第一道天武脉!

身负七道武脉,邢铁心的战力几乎是倍增!

这一枪,可不好挡!

宋长明手握常守刀,刀刃之上紫金火焰光辉浮现,比之两年前亦是强了不少。

虽不及邢铁心这波开启天武脉的巨大增幅,但他也同样在两年间打通了他的第四脉。

四道地武脉傍身,他的炼气修为也逐渐成长起来了。

呼!

一刀斩出,紫金火随着刀气洒出去一大片,将空气都给蒸发的一干二净。

刀枪交击,两股属性不同的罡气轰然撞击在一处,在蓦然引爆,化为一股巨大的罡气涡流,在整个校武场符阵内肆虐。

整个符阵也随之不得不加速运作起来,以维护大阵和这座校武场不被摧毁。

“嗯?”驻地内留守的其他几名大将或旗主,也察觉到校武场闹出的巨大动静,纷纷侧目望去。

“这邢铁心,通了天武脉后,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

“瞧瞧,瞧瞧,这搞出来的动静,生怕没人看到。”

“呵呵,我怎么听你口气,有些酸溜溜的呢。”

“哼,能不酸么,我都卡在天武脉前多少年了,结果被一个后生赶超了,真是岂有此理.”

“呦,长明那小子也是厉害,真的抗住邢铁心那一枪了!”

“长明这家伙也不知道练的何功诀,身体强韧如神铁,力大能搬山,走的与我们压根不是一个修炼路子!”

“怎么不是一个路子了,人家不也打通四道武脉了么,这叫全才,炼气又炼体的.”

“是是是,都是天才,就我是废物,今日就不该来驻地上班,凭白遭打击”

几个将领旗主间,有酸言酸语,亦有惊叹,赞赏。

场中,一刀轰然,枪气锐不可挡,冲散了紫金色的刀气,但同时常守刀上的无穷力道,也破了这道枪气,更是将邢铁心击退数十米远。

邢铁心双手持枪,此刻只觉掌心发麻,手臂酸痛,不由皱着眉头,咂舌不已。

“你这气力当真是犯规,许久未切磋,竟是又厉害了!”

宋长明收刀,笑了笑,道:“总不能只许你突破,不许我长进吧。”

他与邢铁心在军中关系最好,平日里互相调侃,倒也不需要顾及什么。

邢铁心的感觉确实没错,他的力量这两年一直在稳步增长。

哪怕没有太多妖血精华可吞噬,他也能依靠巫炼法外加汤药材提升自己的肉身强度。

如今,常态下,他的力量全力爆发之下,已然超过了七龙力!

而若是动用巫印,那便更是了不得。

刚刚那一刀,实际上宋长明并未祭出巫印,只是常态下的力量展现,外加四道武脉所爆发的先天罡气增持,这便已经能够同如今的邢铁心较量了。

“再来!”邢铁心振奋精神,双目精光闪烁,再度挺枪扑向宋长明。

其枪上威势更盛刚刚,凌厉无比。

罡气卷动风云,每一下击出,都好似腾龙从风起。

宋长明也没有大意,毕竟邢铁心是打通了天武脉,一身战力已经达到小旗主的级别标准了!

他也施展起他的二品大雷火刀诀。

此刀诀这两年已经被他肝经验,肝上了小成境!

施展起来刀威赫赫,在先天罡气的作用下,雷火刀势化作实质,在校武场上轰隆作响。

两人你来我往,枪术刀诀各施所长,斗的酣畅,打的痛快。

一炷香后,方才停歇。

邢铁心呈大字,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好似老旧的抽烟机。

“长明,你未尽全力吧。”邢铁心看向一旁大气不喘一下,淡定收刀的宋长明,没好气道。

“毕竟不是生死相搏,你不也有压箱底的杀招枪术未显么。”宋长明瞥了他一眼,回道。

“而且我擅苦熬体魄,耐力本就是我的优势。”

邢铁心闻言,闭上了眼睛,无奈笑道:“本以为打通天武脉后,我应当能将你逼得全力以赴,现在看来,却是我想多了。”

宋长明见状,迟疑了下,觉得高兴日子,还是不要太打击这位好友,只道:“你如今不过刚打通天武脉,待你炼至后期,我自然需要全力应对。”

“行了,不必安慰我,我也不跟你比,反正我比军中那帮将军强就好了。”邢铁心嘿嘿笑道。

“他们现在都不如我了!”

“晚上春风楼喝一杯?”

“自然是要去的,叫上傅元。”

“.”

从暖意撩人的春风楼走出,街上稍显清凉,没了此前夏日的炎炎灼热。

“将军,可是要回去。”荣江站在马车边,问道。

“嗯,回去吧。”宋长明点头,坐进了马车。

至于邢铁心,杨臻等人,则都是醉醺醺的留在春风楼这处温柔乡里过夜了。

宋长明倒也并非刻意特立独行,他该纵情纵欲时也不会压抑自己,只不过今日不想罢了。

很快,回到第三城区的宅院住处。

“回去吧。”宋长明下了马车道。

“是,将军。”荣江应下,架着马车离去。

“公子。”阿大早早听到动静,在门口候着了。

宋长明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卸去身上的衣袍和内甲,交予阿大,犹自步入书房。

书房的实木大桌上,整齐的堆放着厚厚的空白符纸,地上亦是还有好几箩筐。

而那些铭刻失败,从而废弃的符纸则更多,都堆在废纸箱中,每隔几日就让阿大进来处理掉。

光是从这些符纸的储量,就足以看出宋长明对符道一途也并非三分钟热度,而是真的坚持了两年多的时间。

基本就是每日都抽出一些空闲喝酒打盹的时间,用于钻研这符道。

不过也不知是他生来这方面的天资不够,还是他并非全情投入的缘故,以至于两年多过去,他从军中武库所兑换来的那本符道真意,也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就连精通都算不上,这个学习掌握的进度效率,着实缓慢。

好在入门后,他也算是有所收获,至少他已经能够制作符纸了!

而不是此前那个只能照着符文练书法的外行人,多少也懂点门道。

“公子,茶。”阿大进来,如往日那般端来特制的茶水。

宋长明一口喝下半杯,茶叶略带苦涩,被他一并咀嚼下肚。

茶水入腹,而后很快滋生出一股股清凉之意,涌遍全身,直冲脑海,帮助宋长明很快静下心来。

心率平缓,脑海清明。

“阿大,最近武道可有精进?”宋长明放下茶杯,忽而问道。

“今日刚刚踏入第四境,公子。”阿大恭声道。

“嗯,还算不错,去吧。”宋长明点头道。

“是。”阿大应下,退身离开。

两年多时间,阿大也已十五,相貌身板俨然已经长成了一壮实干练的少年模样,而非过去的小童。

而能够将他传授的炼体功炼到第四境,这一进度确实也算是不慢了,至少要比多数武人都要快。

虽说这其中有宋长明的传授之功,但这也与阿大自身刻苦努力脱不开关系。

阿大的武道资质不算顶级,至多也只比一般人好上一些,而这倒也是正常。

毕竟原本就是宋长明随手捡回来的两个苦难孩子,哪可能那么凑巧就是练武奇才。

将来这孩子能有何等成就和高度,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宋长明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

收敛思绪,调整好状态后,宋长明随即操控冥海的精神力散出,同时一边提笔。

精神力分化成丝丝缕缕,汇聚至笔锋之下。

以笔铭刻,以精神为墨。

很快,一道道散着幽光的符文,在那平整的空白符纸上显现。

曾经,宋长明跟随柳丁生,在大瀚时期,就练过很长一段年月的书法,只为修身养性。

如今,这门技艺手活,在他修行符文之道上,倒是起到了不小的帮助作用。

毕竟落笔工整,一丝一毫不差,这是铭刻和制作符纸符具的一大关键要点。

除此之外,符文铭刻,更重要的是落神和落意。

符文本身没有作用,就是笔墨绘制上去的字符,但以精神为墨,神意注入,这符文才算有了它该有的功效。

这其中需要极强且入微的精神控制力,配合着符文的落笔铭刻。

而神意便是符文之道最需要钻研和领悟的地方。

宋长明暂时的理解为心神的力量,与精神相近,但又有所不同。

像是武道的意境,颇为虚无,但唯有跟随精神力一同注入符文里,这张符纸方才能真正制成。

如一张飞天符,就需要注入飞天神意。

而飞天神意从何而来,便需要宋长明从那本符道真意密卷中自行意会,并领悟出来。

这其中实际上是需要一个人的灵光,以及相关的符道悟性。

若是领悟不出来这神意,那便是有再厉害的名师教导都无用。

简单来说,学得会的人就是学得会,而学不会的无论怎样也是不得要领。

这也是为什么天底下武者满大街,而符师却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原因。

没这份天赋,就完全吃不了这碗饭,入不了此中门。

而宋长明不同,他无论是否有无符道天赋,都可以凭借面板肝经验肝出来,无非就是或快或慢的问题。

现在,他便是已经肝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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