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寂静无声,徒增几分萧瑟。
突然,君澜脑中灵光一闪。
魔族一事事关重大,除了东阳老祖,整个东阳,怕是只有那个人最清楚来龙去脉。
说到底,这位东阳老祖,是东阳皇室之人。
思及此处,君澜立即神识扩散,不消片刻,便寻到了东阳皇帝的方位。
她没有耽搁,几个起落间,来去无踪,少顷,轻飘飘地落在一座宫殿之上。
君澜双手环胸,闭目,房中的一切清晰地映入她的脑海之中。
东阳皇帝年过半旬,脸上甚是疲劳,看上去是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
可惜,这不过是表象。
片刻后,房中执笔批阅奏折的东阳皇帝眉头紧锁,一声长叹,满是沉重。
他身后的大太监急忙开口,“陛下,当心龙体。”
“无碍,你去门口守着吧,没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老奴谨遵圣命。”大太监恭敬地应了一声后退出房门。
东阳皇帝手中的毛笔几起几落,却依旧没有落笔。
“啪叽”一声,漆黑的墨水滴落在纸上,墨迹迅速晕染,眨眼间掩住了几个小字。
“唉~”东阳皇帝一声叹息,满是焦灼。
见状,君澜心中顿时有了数。
这个东阳皇帝定知道几分内情,接下来,该如何让他露出东阳老祖稳居之所?
忽然,东阳皇帝搁下了手中的笔,捏了捏能夹死几只蚊子的眉心。
他悄然起身走向角落的壁橱,一颗白玉翡翠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马踏飞燕映入眼帘。
东阳皇帝双手捧着马踏飞燕,左右扭转几下。
咔嚓——
一声脆响,身侧挂着的一副风景画猛地卷了上去,露出了一面墙,随即,一块凹起出现。
东阳皇帝不慌不忙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玉珏,隐隐散发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只见他将玉珏搁在了凹起处,墙上蓦然多了一道漩涡,东阳皇帝抬步走了进去。
君澜双眼一亮。
说不定这里就是东阳老祖避世之所!
思及此处,君澜忙从脑海中传音羽凰和吟幽。
“羽凰、吟幽,我寻到了地方,速速赶来。”
因着契约的缘故,羽凰和吟幽循着牵绊立马往君澜的所在之处迅速赶来。
少顷,一青一蓝两道身影轻飘飘落到君澜左右两侧。
君澜手指微勾,三人脚下的琉璃瓦轻飘飘浮起,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透过缝隙,三人立马看到了房中透着几分诡异之气的漩涡。
羽凰秀眉紧蹙,抿了抿唇,满脸厌恶之色。
“这什么气息,当真是恶心的很。”
就连吟幽都皱了皱眉,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股气息,不似是星月大陆的力量,也不似是魔族气息。”
“这股气息是万恶之源,难为你们了,若实在受不住,暂时先屏蔽掉你们的嗅觉。”
“万恶之源?这偏远的一隅之地,怎么会出现万恶之源?!”羽凰惊诧连连。
万恶之源,集世间所有罪恶与一处之地,以各种恶念为食,恶念生,万恶之源便永不绝。
魔族的力量来源正是万恶之源,但并非完全依赖于万恶之源。
若非君澜活得久,怕是也不会知晓万恶之源的所在,就连羽凰和吟幽,也是因着君澜的缘故方才知晓此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万恶之源从未离开过那里,如今,为何会出现在小小的东阳皇宫?
莫不是同魔族做了何等交易?
一时之间,君澜心中沉重。
看来在她沉睡的这些年里,不仅魔族趁机搞事,就连万恶之源都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东阳皇帝的身影自漩涡中出现,他取出玉珏,将马踏飞燕扭回原处,风景画落下,一切恢复如常。
皇帝长吐了口气,转身走出宫殿。
听到开门声,大太监弯了弯腰。
“摆驾婉秀宫。”
“是。”
见一行人消失在转角,房顶上的三人相互对视,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兜兜转转,东阳皇帝乘着龙辇一座宫殿前,大太监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高喊,“皇上驾到!”
尖细的公鸭嗓惊得身后三人浑身一个激灵,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一声悠长的高呼,当真是要命。
婉秀宫宫门大开,一华服女子带着一行宫婢疾步匆匆,宫婢纷纷跪地,为首的华服女子福了福身。
“妾身恭迎陛下。”
女子不过双十年华,清丽婉约,做东阳皇帝的女儿都绰绰有余。
但君澜知晓,她不过是东阳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人。
不用想,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底下一群人簇拥着东阳皇帝进入婉秀宫,宫门缓缓关上。
宫门紧闭,君澜并未有所动作,羽凰一头雾水,转头望向她,问道:“咱们不跟上去?”
君澜语塞。
她总不能带着羽凰和吟幽去听墙角吧,那种事,着实有些污耳朵。
“等里面睡熟了咱们再进去。”几经思索后,君澜缓缓开口。
吟幽片刻后便明白了里面要做何事,脸上一热,忙别过头遮住微微泛红的俊脸,一抹火红倩影突然出现在脑海。
玄歌……
羽凰单纯得很,一脸迷茫。
都跟在这儿了,怎么转头就不跟了?
当真是奇怪。
她下意识望向吟幽,见他低垂着脑袋,耳尖爬上了一层红晕,眼睛瞪圆,如一阵风般窜到了吟幽跟前,啧了啧舌。
“吟幽,你脸红什么?”
闻言,君澜循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吟幽泛红的耳尖,莞尔一笑。
都不知活了多久,竟然还这般害羞。
少年怀春,他这是想起了玄歌吧。
吟幽对玄歌的不同她自是清楚得很,就连羽凰雪凛他们亦看在眼里。
只是他太过含蓄,脾气火爆的玄歌这么多年愣是没能察觉半分。
念及此,君澜心生同情。
玄歌那般性子,若是吟幽一直默不吭声,只怕再过个几万年她都意识不到这厮在惦记自己。
而羽凰看得惊奇连连。
自从主人出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吟幽露出过如此模样。
这个样子的他,还有几分熟悉,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
羽凰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猝然,灵光一闪,笑得花枝乱颤。
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可不就是他在玄歌姐姐面前时的样子嘛。
搞半天,这条龙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玄歌姐姐。
话说,这个时候,并非龙的发情期,他怎么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
“吟幽,这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能走神呢。”羽凰不赞同地开口。
虽然她也想玄歌姐姐,但眼下肯定是解决魔族之事,才能尽快去寻她。
听到这话,吟幽脸上荡漾的笑意骤然僵住,嘴角微微抽搐,幽幽地睨了羽凰一眼。
对上她清澈愚蠢的眸子,吟幽顿时偃旗息鼓。
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鸟崽子,能知道什么,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其计较。
与吟幽他们相比,羽凰年岁尚轻,按人族的说法,她不过是个孩童。
经羽凰这么一搅和,吟幽那点旖旎心思早已消散,他手腕轻动,扇去几分恼意。
不气不气,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鸟。
羽凰被吟幽瞪得莫名其妙,她撇了撇嘴,一把溜到君澜身侧,一把搂住她的胳膊,委屈巴巴。
“小姐,你看,吟幽欺负我。”
君澜:……
君澜深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羽凰的手,“羽凰呐,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呢。”
羽凰懵懂地望着君澜,“不就是想玄歌姐姐了嘛,我也想她啊,这有什么难懂的?”
君澜无言以对。
吟幽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抽搐了几下。
他们总不能明晃晃说里面两人正在促进生命大和谐吧。
孩子还小,这些事还是别脏了她的耳朵。
君澜见婉秀宫中没有了动静,一本正色,“里面睡下了,我们的目的是拿到那枚玉珏。”
“这有何难。”
话甫落,羽凰一个闪身翻进了婉秀宫,径直朝门口人最多的宫殿而去。
看到手拿拂尘的太监,羽凰瞬间知道了东阳皇帝的所在。
她轻飘飘落在房顶上,君澜和吟幽紧随其后。
羽凰一把拿开琉璃瓦片,阵阵暧昧气息径直窜入她的鼻中,她的俏脸顿时皱成了一朵菊花,一股恶心涌了上来。
君澜大惊,衣袖一挥,风过,淡淡清香自她鼻尖拂过,顿时掩住那股难闻的味道。
她长呼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君澜。
“还是我来吧。”吟幽蓦然开口。
里面刚酣畅淋漓大战一场,那满屋子的凌乱还是他进去好些。
虽然有些辣眼睛,但总好过让两个女子进去。
君澜知晓他的意思,点头应允,“你去吧。”
吟幽颔首,化作一道青光落入房中。
羽凰愣愣地望着屋内的那抹颀长身影,气得牙痒痒。
可恶,这条丑龙居然抢自己的功劳!
偏偏,主人还应了!!!
呜呜呜——
羽凰欲哭无泪,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直指望向君澜,可怜巴巴。
“小姐,你怎么能纵容吟幽抢我功劳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君澜无奈一叹,柔声安慰,“怎么会,只是此事吟幽去最合适罢了。”
羽凰瘪了瘪嘴,很是失落,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房中。
粉色床幔后,两具相互依偎的身影若隐若现,床榻下女子漂亮的衣裙和明黄色的龙袍散落一地。
见这情形,羽凰还要什么不明白的。
轰——
羽凰脑中惊天一响,一片空白。
这场面……不就跟发情期时的那些鸟兽一般!!!
反应过来的羽凰脸上爆红,猛地转身,郑重其事,“小姐说得对,此事是该吟幽去。”
君澜若有所思地望向羽凰,见她如苹果熟透了的脸,恍然大悟。
这是知道了?
话说她是如何知道这种事的?
莫不是雪凛带坏了她?!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君澜声音微沉,可正害羞的羽凰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若真是雪凛带坏了羽凰,待寻到他,定要好生与他切磋切磋。
羽凰身子微僵,尴尬笑了笑,闪烁其词,“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在神域时偷偷撞到两只鸟在偷尝禁果吧……
见她含糊其辞的模样,君澜没有继续追问,心中却是给雪凛狠狠记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