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的确是入了秋,天亮得越来越晚。

周六,天有微雨。

在前往南山区的大巴上,尹楠和徐晴聊得很好。

徐晴年长尹楠两岁,她皮肤很白,眼袋却有些重,苗条的身段挽救了她,使她看起来不至于像个熊猫。

当得知尹楠也已经三十岁时,徐晴感觉羡慕极了,连连向尹楠讨教养颜的秘诀,浑然忘了自己作为医生被朋友用这个话题无端骚扰的时候有多烦恼。

尹楠不好说这是驻颜丹的效果,只好承诺过一阵送她一些面膜。

神逸在一边听着偷偷发笑,同为修士,马奕峰倒是把其中关节猜得**不离十,悄默声向神逸抱拳以示感谢。

按说福利院算是神逸的家。但一路上却是尹楠滔滔不绝的讲着福利院的相关信息,细致入微。

从孩子们起床和高院长一起晨练,到李婶在厨房烧的大锅菜肉汤,孩子们如何爬树,又如何在教室里学习玩闹。大孩子如何带着小孩子玩,孩子们的懂事,老院长的悉心照料,等等这般,不一而足。

说到动情处,尹楠还会一边微笑一边抹眼角。徐晴听得认真,也觉心中百味杂陈。

原本是两个人的聊天,后来成了一个人的演讲,大巴上也越来越安静,乘客们竖起耳朵静默的听着,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有人插嘴,是一个中年男人:“姑娘,你说那个福利院在哪呢,我家也在南山区,之前也没听说过。”

尹楠噎住,她记得那地方怎么去,却不知道如何指明地点,于是向神逸求助。

神逸正双手环抱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说:“就在南营山里,车一进南山区就下车,往回走几百米,顺小路上山,在那边的老教堂隔壁。”

这时才有个大婶恍然大悟:“哦,我一直以为老教堂旁边那是个学校呢,原来是福利院啊。”

神逸笑着“嗯”了一声,以示肯定,然后又闭上眼睛,默默养神。

原本上车的时候是尹楠和神逸坐一起,徐晴和马奕峰坐一起,结果两个女人比俩老爷们聊得热闹,于是索性换了座位。

尹楠和徐晴算是相见恨晚了。

神逸和马奕峰却好似无话可说,就在一边默默听着,睡着。

至于马奕峰的孩子,昨天下班就送去奶奶家了,料想这次可能照顾不过来,打算下回再带上。

下了车后,细雨初歇。

两个男士大包小包提着各种东西,女士们一人一个双肩包,尹楠引路在前。在门口尹楠就大声打招呼:“俞伯,我们来啦。”

俞伯还是老样子,坐在躺椅上抽烟吹风听戏,听到尹楠的声音时,抬起厚厚眼皮看了一眼。一边起身给开大门一边招呼:“女伢,又来啰。来来来,进来。”

见到又是阿姨又是姐姐又是老师又是妈妈的尹楠背包进来,这次来得人还比上次更多,孩子们跑着跳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几人堵在中间,远比上次包围初见的尹楠时来的热情。神逸从尹楠那里接过双肩包,说:“你先跟孩子们玩,我去跟老爷子打个招呼。马主任,走,让嫂子他们在这,咱俩先到仓库把东西放下。”

两个男人跟着俞伯的脚步挤出人群,身后咋咋呼呼的热闹让人心情放松。俩人都是修士,大包小包扛着看起来很是可怖的负重走在俞伯身后,也不觉得累,俞伯似乎并不在意,连步子也没放慢去迁就他俩,边走边念叨,让神逸一会赶紧去楼上和高院长问好。

马奕峰到了福利院里倒是仿佛开了眼界,很有兴致,问了一句直击灵魂的话:“所以这就是你家?”

神逸想了想,使劲点点头:“对,这就是我家。只不过人一长大,回家就少了。”

俞伯一边走一边哼着戏曲,仿佛对身后年轻人的聊天不甚在意:“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想当年沙滩会,一场血战……”

哼着哼着仓库到了,俞伯帮忙开了门,自己在门口抽着旱烟,等二人出来又哼着戏文锁门,让二人自去。

刚一走远,马奕峰又说:“这位俞大爷好自在啊,羡慕,我要是老了,也想搞这么个差事。”

神逸调笑道:“这里挺缺人的,你要是有心,现在就能跟俞伯轮班倒。”

马奕峰问:“工资多少钱?”

神逸回头望了一眼俞伯:“管吃管住,工资随缘。”

其实他也不知道,俞伯在这里能挣几个钱,还是说,俞伯也就是养养老,给福利院做做白工。

突然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倘若是像俞伯这么个工作,哪怕没钱,他也乐意做下去,不但不说摸鱼,去给孩子们扫扫厕所也不在话下。

他不太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无私的想法,就听到马奕峰说:“听起来不错,可惜要养孩子,现在还不能躺平,等我老了再说。”

神逸愣了一会,哂笑道:“等你老了,哆啦A梦都生产出来了,还用你看大门?”

来到高院长的办公室外时,神逸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禁有些意外。

这穷乡僻壤的福利院今天客人挺多啊,不过俞伯怎么没说这茬,有点奇怪。

他一边寻思一边敲门,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高院长吆喝了一声“请进”,推开门时,神逸看到高院长旁边正襟危坐的老头时,人傻了。

“师父?!”他揉了揉眼睛,好像不太确定的样子,这老神仙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

办公室里的小老头用中指从鼻梁上把墨镜往下拨了拨,挑着眼皮盯着神逸看了一会,第一反应竟然是:“你谁?”

“不是,师父!我呀!我!”神逸万没想到师父没认出自己来,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介绍自己。

“哦!是你!虚黄子!”玄望子总算想起了自己最后收的这个徒弟,一口叫出道号来。

神逸颇为感动,这老头脑子一阵好一阵坏的有点突然,总算把自己想起来了,可喜可贺。

然后就听到“啪”一声脆响。

玄望子被高院长一巴掌抽在了后脑壳上:“什么虚幌子?你管我家孩子叫啥?”

玄望子揉着脑袋,赶紧解释:“不是,那是道号……”

“啪——”“道号是吧?”“啪——”“认不出自己徒弟是吧?”

玄望子这下墨镜都被打掉了:“你知道的啊,虚字辈,天地玄黄——”

“啪——”“天地玄黄是吧?”

玄望子急眼了:“老张,你给我点面子……”

“啪——”“面子是吧?”“啪——”“老张是吧?”

玄望子已经捂着头开始窜了:“你别这样,我给你讲,你再打我还手了……”

“啪——”“还手是吧?”

玄望子一个闪身,一边揉脑袋一边指着高院长:“欺人太甚!我一个渡劫期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啪——”高院长凌空一甩手,玄望子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渡劫期是吧?跟我拽是吧?”

“别动手了,那你想怎么样,你说!”玄望子连眼泪都被抽出来了,输人输阵但语气上依旧保持着色厉内荏的强硬。

高院长抬手,玄望子缩头。

高院长大发慈悲把手放下,说:“把那个难听的道号给我家孩子改掉!”

玄望子争辩道:“那不行,我们门派有规矩的。每个辈分都四个字。”

高院长又给他脑袋来了一记:“那你给我说说看,生灭朔望后面是怎么接了个天地玄黄的,你怎么不接蒋沈韩杨呢?”

玄望子拱手作揖:“老张…不是,老高我求你了,你这让我一下改四个道号我改不了啊,我另外三个徒弟都已经扬名立万了。通融通融好不……”

马奕峰看傻眼了,问了一句:“你就在这长大的?”

神逸也是呆头呆脑的看着眼前一切,一脸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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