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扎上坐着的女道士看了他一眼,言辞义正地拱了拱手:“这位道友,贫道号紫薇仙人,俗家名字就不要再提了。”
“你这又是犯什么……”
好吧,她确实有精神病,也不知道怎么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于情,这毕竟是自己幼儿园同学,他不能放任不管,于理,让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跑到大街上没人看着,他也不放心。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妈妈呢?”
姜紫薇压根不搭理他,老神在在地看着路过的人。
杜可乐只好换一個问法,拱了拱手:“紫薇仙人,敢问你出家之前,俗世家中的老母如今何在?在下找她老人家有点要事。”
“我布道啊。”
杜可乐牙疼:“你今天怎么又严重了?”
“精神病是这样的了!谁能说得好什么时候严重什么时候不严重。”
“算了,我给你妈妈打电话。”
“给贫道两块钱,贫道买根烤肠,有点饿了。”
“我去给伱买,你先不要到处跑。”
鱼优河说他一点儿没错,杜可乐是个爱管闲事,爱替人操心,老妈子性格一样的人,他一边找到点开姜紫薇妈妈微信,并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一边走到旁边买了根烤肠。
姜妈妈那边显然也很急,接到他电话时听到在他这里被找到了,急急忙忙要过来。
“阿姨我在这看着,你不用着急的。”
“唉!麻烦你了,又给你添麻烦,真是……”
他看着姜紫薇坐在马扎上吃着淀粉肠,跟姜妈妈又说了几句就挂了。
杜可乐看着她古怪道:“这道袍哪里来的?”
“贫道都说了已经出家了,穿道袍有问题吗?”
“你倒是神通广大……”
她三两下吃完淀粉肠,对他说:“生日快乐,杜可乐。”
“什么生日,今天……”
杜可乐自己都没想起来,今天还真是自己生日,不过他也好久没过什么生日了,他们家里好像不太兴这一套,他有些诧异问:“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姜紫薇哂笑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上【神机妙算】四个字,又指了指天。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杜可乐还真给她唬住了!
“也不白吃你淀粉肠,贫道观你面相,印堂发黑,命犯太岁……”
她伸手往口袋里掏啊掏,大概在口袋缝隙里掏出了点什么,握紧秀白的拳头伸到他面前:
“贫道当年赶那东海龙宫赴老龙王的寿宴,机缘巧合偶尔这一珍宝,别人贫道都卖十八万八,今天就权当偿还这淀粉肠的因果了。”
杜可乐茫然伸手去接,他以为会是什么橡皮,笔盖甚至更糟糕一点的东西,就算是一只癞蛤蟆也有可能,结果秀气的小手摊开,掉落在他手心的是一枚带着锈斑的戒指。
“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一枚戒指?”
姜紫薇双手缩到道袍袖子里,揣着手在身前,摇摇头:“是一份好运。”
“你这神神叨叨还真有点算命的感觉。”
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戒指有什么名堂,有点像淘宝精品店几块钱的小玩意,满是锈迹内壁好像还刻有名字,什么慧美来着,听着像一个四五十岁大妈的名字——真无语,不会是路边随便捡的吧。
“不过还是谢谢了。”他还是很开心的,有人记得自己生日,还送东西给他。
“阿嚏!”
“你又感冒了?”
“些许风寒。”她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杜可乐就是这样一个烂好人,看她穿得单薄,当下把自己羽绒脱下来披她身上:“等等吧,你妈妈差不多到了,我陪你等会儿。”
“还有一事,替人改命毕竟有违天和,这件宝物既然已经转让给你,若是有人问起,可万万不得将贫道供出。”
“紫薇仙人还请放心,定不会给您惹来因果。”他一脸认真。
“阿嚏!”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路边停了一辆SUV,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对着杜可乐千恩万谢,问他吃饭了没有,要请他吃饭。
然后扯着仙风道骨的紫薇仙人耳朵一阵骂,这个时候姜紫薇好像又正常了一点,像个普通小姑娘一样苦着脸求饶。
“不了阿姨,我还约了人。”
“这样啊,这样,你要去哪?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我开电瓶出来的。”
“真是又麻烦你了,你不知道,这死丫头最近老是偷跑出去,上次还大半夜翻墙,第二天被警察送回来才发现!”
“不麻烦的。”杜可乐看着被训斥得苦着一张脸的姜紫薇,有点好笑:“那我先走了。”
“好,好。”
杜可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着电瓶去万海广场。
他给陈亲亲发消息,说自己到了,对面隔了五分钟才回他,让他到广场公交车站那边等她,他就又屁颠屁颠过去。
已经十二月中旬,七点多这座北方城市已然被夜色吞没,寒风夸张得像漫画一样在黑夜里勾勒出白色的风轨,漫天都是,寻着风的痕迹深处,隐约传来一头‘猛兽’的怒吼,以及行人频频侧目。
黑夜白风中杀出一辆红色的跑车,那猛兽的咆哮来源于这俩法拉利拉法的V12自吸引擎,不过杜可乐不认识什么法拉利、迈巴赫,他认识的豪车只有宝马和奔驰,他只觉得陈亲亲开了一辆超拉风的车,除此以外他没有任何概念。
不过他听到了有路人窃窃私语,说这是一辆法拉利。
红色超跑的车门向上弹开,驾驶座上的女孩戴着蛤蟆镜,靠着车窗探出头,伸出两根手指抄向路边的少年比了比:“上车。”
杜可乐感觉广场上有一千双眼睛盯着自己,五百张嘴讨论着自己,他灰溜溜绕过车身去副驾驶,却看到副驾驶已经坐了一个人……不对,一条狗了,那是一条近两百斤的圣伯纳犬,正吐着舌头看着自己。
“你这车……好像没有后排?”
这车就两个座位,他要么坐狗身上,要么坐陈亲亲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