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可是有什么顾忌?”邴原最熟悉管宁,见他这样不免开口问了句。

“顾忌到算不上,只是孝廉对我大概没用。”管宁回道,“就算最后举孝廉,当郎官或者到地方当县令,别人也会处处和我作对。与其勾心斗角,想着还不如继续教书育人好些。”

是否升迁他无所谓,主要不希望百姓因为自己被牵连,同时污了先祖的名头。

说不得到时候大家都指着他,笑话:“还说是管子后人,连治政安民都做不到。”

诸子百家,经过两汉近四百年,还有几个剩下来的?

百家学说倒是存在兰台,可传人却没了,学这个不能出仕,不能当官,那谁愿意学?

大多是找个旁系子弟,或者收养一两个弟子。

再不然就让次子或者旁系族人去学,只为把老祖宗的东西传承下去。

“幼安有没有想过,把自家的学说缝到儒家经典里面?”鲁达询问。

明白科举的出现和变迁的他,并不反对独尊儒术。

甚至可以说,有那么点喜欢《左传》。

字数足够多,这意味着能进行第二轮,第三轮加工,把需要的学说缝进去。

最后诸子百家的精髓,都汇聚到《左转》里面,再从里面选择题目进行科举,不仅能免去大量阅读的步骤,还能直接用于治政。

本身《左传》就是个缝合怪,把儒家各家经典学说,都稍微缝了一些进去。

鲁达的想法更加疯狂,他要把诸子百家的精锐,都特么缝进去。

最终出来的《左传》,可能字数会超过三十万,甚至五十万字。

总比考个试,非把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学说背下要好得多吧?

如果说鲁达算在汉代,把科举给弄出来,基本只有两条路。

要么把诸子百家缝入《左传》里面,作为基础科目,再配合一科策论取士。

要么把职位拆分成若干领域,然后根据不同的需要,设定不同的考试内容。

这样不仅是儒家,诸子百家的子弟,也有可能考中。

问题不在考不考得中,而是考中之后。

大家本来不同学派,难免思想各不相同。

比如鲁达打算征讨匈奴,可能墨家和道家就会拦着,而儒家和法家就会同意。

甚至一个大国策出来,各家的看法也不同,所以争论不休,政策迟迟得不到推进。

地方官员之间互相扯后腿,仿佛就是要证明对方的学说有问题。

总结起来,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性并不合理,实际就一条路能走,也最符合华夏的国情。

而要把那么多的学问,都缝合到《左传》里面,这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量。

但至少可以先起个头,然后一点点的去完成,十年二十年的,自己等得起。

“缝?”管宁大脑一片空空白,别说是他,邴原和国渊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左传》作为基础,把各家学术缝合进去。最终百家合为一家,大家再不分彼此。”鲁达激动的说道,“先秦一统文字,为什么不能把诸子百家的学说统一起来?”

《左传》这个时期还好,毕竟是个大缝合怪,问题是只缝合儒家学说。

不管如何,好歹这个时代的人还懂得缝,经历南北朝之后,儒家开始找不到东西缝进去。

就开始从道家和佛家里面找东西缝。

在这之前,儒家学说的更新迟滞非常严重,可总得青出于蓝,于是越来越钻牛角尖。

好好的儒家,逐渐朝着儒教发展。

佛家和道家何尝不是这样,最后三家互相缝合,也互相影响。

原本道家都是舍弃肉身,专修香火神道。到了宋代受孝道的影响,于是出现肉身飞升的派系,‘仙’的概念就提出来了。

是以不仅要缝,把诸子百家纳入一本《左传》里面,还要收集各家学派书籍,专门由国家养着一群博士,让他们不断研究新的学说理论,方便《左传》的更新换代,与时俱进。

事关国家民族未来的东西,本身就得国家出钱支持。

从医疗养老、道路交通运输,到教育和粮油储备,这些东西可能会浪费不少的财政支出,可又必须去做。

换个角度来说,越是叫嚣废除这些的,越是因为他们能从这里面攥取大量的利益。

可一旦这些被他们垄断,受苦的只会是百姓,最终影响到国家的寿命。

话说回来,现在思考这些没有任何意义,鲁达目前只是想缝合各家学说而已。

“府君,不少学说本身就存在冲突……”国渊觉得还是说一句好些,“而且这不成杂家了?”

毕竟怎么看,鲁达这说法太理想化,并不现实。

“取其精髓,去其糟粕!”鲁达反驳,“任何学说,总有不合时宜的时候。时代已经改变,思想也要跟着改变,若非要推崇复古,那岂非要回到井田制,不,刀耕火种的年代?”

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套的是儒家的皮,只要继续独尊儒术,儒家敢不承认?”

这儒家最大的好处,就是底线非常灵活,这样也是鲁达最满意的地方。

说起来讽刺,王莽一昧复古,结果把自己复没了。

提起井田制,三人也想起王莽时期做过的事情,自然清楚一昧复古并不可取。

只是也不意味着,能接受鲁达的提议,毕竟太超过了。

超过一步叫做天才,可鲁达这说法,不知道超过多少步,听着是那么的疯狂。

“哈哈……”管宁却是大笑起来,“亏我学了那么多年,如今看来真是白学,难怪孟轲会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了。”

孟子也是挺悲催的,明明是亚圣,可因为民天下的理论,不少朝代都被嫌弃。

当然这个的核心,就是‘君天下’和‘民天下’的党争。

本质上也说不上谁对谁错,真说赢了对方,那只是毁掉别人的信仰,不意味着自己就是对的。

管宁则是一直想着保留自家学说,却没考虑这些学说,是否还适合当前局势的问题。

不如说很多学派,甚至诸子百家都有这样的错误。

他们总认为自己没落,是因为汉庭独尊儒术,没有引用他们的学说。

可从来没没有反省,自己的学说是否已经不合时宜。

“幼安想通了?”鲁达询问,他更担心,管宁是那种因循守旧,不肯改变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他的评价多么好,那么自己大概也不会招揽他。

“府君要重修《左传》,管某愿意献上全部家传!”管宁拱手。

“若有机会,给我借阅一段时间。”鲁达笑道。

少不得抄录几分,拿去鉴定一下,看看能出什么好的词条没有。

和儒家经典不同,那种书读得太深反而会成为书呆子,又不专门做学问,没必要看那么深。

所以那卷《春秋经》,明明是紫色且词条不错,他还是宁可送人。

反正就自己的发展思路,鲁家应该不需要出那么一个文学大家。

不如说,他还更担心自己子孙,过度的读这本书,把自己给读傻了。

至于关羽,作为军人哪有空一直看,应该对他影响不大,毕竟本来就不强制非要看。

“当然可以!”管宁笑道。

对于管宁心态的变化,邴原和国渊也能猜到一二,不免会心一笑。

如此一来,这位老友的才华,终于是不用被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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