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望着人群中的“武圣”,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侧目看了他一眼。
普通人肉眼凡胎,或许就只是遥遥一眼对视,可李长乐法眼已开,一瞬间便觉得气血上涌,那股子威严居然让他心跳都加快。
他很确信,那个扮演者只是个普通人,但刚才那一眼,又的的确确让他一位换骨境修士感受到了压力。
“怎么回事……”
娄昭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继续跟他解释:“我们看到的这个就是‘真武圣’,扮演者焚香请神之后就不能再开口,此外还有‘假武圣’,需要在脸上打个叉,刀和衣服也需写上一个‘借’字。”
李长乐点点头,这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武圣的这份因果,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这世上,难不成真有神?”
李长乐更加好奇了,歪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娄昭琳理所当然道:“当然有神了啊,否则庙里面供奉的那些是谁。再说,李公子你是练炁士,这世上有没有神,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正因为是练炁士,才知道这世上没神……”
少年喃喃自语,却没有跟她解释太多。
所谓的“道”玄之又玄,它看不见、触不到,更加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李长乐十分肯定,这玩意儿不该也不能是被某个现实存在的意志所掌控的,哪怕祂是所谓的神!
想着这些,李长乐对于这场社火反而来了兴趣,冲着身边人一笑:“走,我们过去看看。”
娄昭琳见状,一时间笑得更开心,社火本就是这边的习俗,拥有很高的信仰和人气。
再者说,经历过这些天的事,她也想要借着祥和的仪式,洗一洗身上的晦气。
簇拥着“武圣老爷”的人群,突然在街上停住,两人也正好走到了人群附近。
熙熙攘攘的游行人群挤在一起,街道中央却留出来很空旷的一块地方。
一位老人抱着个半昏迷的女童,跪在武圣的必经之路上。
老人衣衫落魄,只有一条腿,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疤。
眼见武圣走近,老人五体投地匍匐在街上,声音嘶哑道,“赤字营老卒简占祥,恳请武圣老爷开恩,帮我这可怜的孙女驱走瘟神。”
李长乐这才注意到,那武圣边上有人端着个酒坛,高高举过头顶,武圣时不时会喝一口。
那扮演者已经醉了,站在高跷上走路都摇摇晃晃,可眼神却分明清醒,威严、悲悯。
看着那匍匐在地的老卒,武圣摇头叹息着,他举起手中的偃月刀,从小女孩的头顶一斩再斩,似乎要斩尽那看不见的瘟病。
武圣眼神动容,但神人只能是高高在上,偃月刀挥过之后,他踩着高跷从爷孙两人头顶跨过,继续着庇佑世人的游行。
“囡囡,武圣老爷给你赐福,你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可怜的囡囡。”
游行的队伍跟着离去,老卒抱着懵懂的孙女,哭得撕心裂肺。
娄昭琳叹息一声,心情也被触动,她看向身边的少年:“李公子,我们……”
“她醒了。”
李长乐指了指那个小女孩,她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娄昭琳眼睛瞪得硕大,也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当地望族,她对社火节的仪式十分信仰,但在内心深处,又从来不觉得武圣会真的显圣。
李长乐一直盯着那对爷孙,很久之后居然眼眶微红,他回过神来看着娄昭琳,十分机械地笑了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娄姑娘,我似乎有些理解‘神’的含义了。”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不觉得神会显灵,只不过是没到需要求神的境地罢了,当一个人上天入地都无门路,又举世皆敌的时候,求神可能是他最后的寄托。”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求神!
目睹了这件事情,两人原本游历社火的兴致也没了。
对于小女孩的病,两人都无能为力,但是就在眼前的可怜人,两人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最后,娄昭琳还是上前,把自己头上的金簪取下来,送给了那位老卒。至少,让那小女孩在最后时光里,可以过得舒适些。
“生老病死,爱憎怨悔,人间最是无奈。”娄昭琳看向身边的少年,“差点忘了,李公子是练炁士,不懂这些。”
“挖苦我呢。”李长乐板着脸,“我懂,可能比你们还要懂。”
他没有跟少女说,其实就在一个多月以前,自己和那老卒算是差不多的处境。
赵家的公子哥找上门时,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父亲被逼得去考虑卖身为奴,给他争取一丝的活路。
“赵家的账,也得好好算算……”
李长乐在心中想着。
两人在小镇上休整了一夜,翌日离开时,少年从小贩摊上买了个面具。
面具白白净净,上面还没有刻画脸谱,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眼见娄昭琳疑惑,李长乐半开玩笑道:“算是昨夜悟出来的一个保命手段,以后再遇见打不过的对手,我就试试戴上面具请神?”
“啊?”
少女无法理解,他也没再解释。
离开小镇没多久,李长乐突然神情戒备。
只见远处天际尘土飞扬,五十匹枣红色骏马朝着他们奔腾而来。
马背上的骑手肌肉壮硕,单看骑马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个个都是常年骑射的好手。
等到马队近了才发现,骑手们并没有穿盔甲,似乎是某个大户家的私兵。
不过,更让李长乐在意的是,五十匹马毛色统一,这种规格即便是离火军也没办法做到。
“来找你的?”李长乐看向身边的少女。
娄昭琳眯着眼睛笑了,又带着些孩子气地炫耀:“厉害吧。”
“那你此前可怜兮兮的!”
李长乐有些无奈,他倒是能猜到这丫头出身大族,但怎么也没想到她家这么厉害。
“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啦,我爹是奔霄阁主,说白了就是在这西北境养马的。”娄昭琳又有些疑惑:“之前宇文欢没有跟你说过吗?”
“当时太忙了,他没有说,我也就没问。”
李长乐不经意间的一句回答,却让少女钦佩。
不问原因,也没有理由,只是因为朋友的一句嘱托,就能让他舍身护送。
“琳儿,你没事吧?这两天真是担心死我了!”
就在少女想入非非时,却被不远处一句不合时宜的呼喊给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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