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生刚刚位列道童,但是身为道士的心境依旧在。

次日一早,唐铭脚踏十方布鞋,身着宽大直领白色道袍。

寓意包藏乾坤和了断凡尘之意,又取直领以示潇散。

“前世就凭这卖相,跨界捞金不在话下。”

唐铭看着铜镜里面英姿灼灼的自己,忍不住臭美几句。

这是他第一次着道袍,走起路来更加脚底生风,雄赳赳气昂昂,派头不可与同日而语。

唐铭走出道坊,依旧是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一路上买了不少肉、菜等家常物品。

只是怀揣百两银子,对黄牙药酒的需求更是巨大。

最后他不由自主地向县里最大的药铺走去,亦是衙门黄牙药酒唯一销售。

他走进药铺,目光扫视着货架上的透着灵气的药材以及一坛坛药酒。

其中,黄牙药酒,单独摆放在一面墙的货柜上。

药铺伙计热情迎上前来,满脸堆笑:

“小兄弟,想要些什么?咱们这儿都有,货真价实。”

唐铭试探性地问:“这黄牙药酒多少钱一壶呢?”

可随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犹豫。

刚入道童院,就拿出大笔银两购买黄牙药酒,肯定会引人耳目。

药铺伙计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光芒,立刻答道:

“小兄弟,你看这是好东西,价格自然不菲,每壶五两银子。”

唐铭皱了皱眉,故作考虑的样子,最后摇了摇头:

“太贵了,我买不起。等我攒够了钱,再来买吧。先买点普通药酒,给老父补身子。”

他转身离开,内心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他猜测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被监视,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最后拿完药酒之后,心绪波涛汹涌起来,赶紧离开。

……

此时,秦道奴和谢明恩正坐在不远处酒楼临街的包厢里饮酒。

自从李二孬出事之后,衙门、陈家和道坊便在各大能花钱的地方布控。

一旦有不明身份之人,花费大量金钱便会即刻被捕。

唐铭更是被列为重点监察对象,只是见效甚微。

坐卧不住的秦道奴,在得知唐铭离开道坊后,终于按耐不住了,提前将谢明恩约了出来。

秦道奴看着谢明恩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姿态,不由得紧握拳头:

“唐铭此人甚是狡诈善隐藏,从他身上挖一挖,说不定……”

“秦力士,事情未必如你所想。我们不能仅凭猜测就下定论,唐铭现在可不是泥捏的。”

谢明恩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至少现在看来,唐铭和所有的事儿没有直接的联系。没有证据,唐铭便动不得。”

孙立人要用的人,他可不敢动。更何况唐铭日后定成大气,他不想平白得罪。

“呲……”

饮尽一碗酒,秦道奴紧闭上双眼,呼吸稍稍加重,却没有接话。

“证据,不是由衙门定的吗?”

秦道奴睁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

“云清道长也极为瞧不上唐铭,相信谢捕头一定能妥善处理好此事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摆放在谢明恩跟前,往药铺方向一瞥,

“至于证据吗?稍等片刻便会有了。”

“嗯?”

谢明恩蹙眉,紧盯秦道奴,不言不语不接银票。

“砰,砰……”

敲门声响起,顿时打破诡异氛围。

“进!”

秦道奴立即正襟危坐,眸内尽是期待之色。

来者不是旁人,而是刚才的药铺伙计。

得到秦道奴示意后,当即低声禀报:

“唐铭刚刚来过,但没买黄牙药酒,说是买不起。所以只买了普通药酒,但小的却暗中给他打了两壶黄牙药酒。”

“先下去吧。”

秦道奴赏下一大锭银子。

待药铺伙计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阴恻恻道:

“这下,有证据了。”

“真是好手段,此事谢某会如实禀告孙师爷。”

饮尽一杯酒,谢明恩看都没看银票,胯起长刀离开,

“衙门事忙,妖魔横行尚未肃清。秦力士若无其他事情,谢某便告辞了。”

“啪,啪……”

片刻以后,包厢中怒摔东西的声音不停传来,秦道奴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满眸怨恨,

“混账,混账……你们不愿动手,自然有人愿意动手!”

盯着谢明恩消失的背影,手指骨节把酒杯捏得粉碎,

“待到那件事成之后,衙门便彻底没有存在必要了!”

摊开手,碎末飘散而下,

“云溪县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道坊!”

“谢明恩,唐铭……你们都不得好死!”

……

“这点手段,还跟贫道玩栽赃陷害。这两壶黄牙药酒……贫道笑纳了。”

只需搬出丁熊,这栽赃迎刃而解。

至于衙门,自己现成为孙立人和云明道长交易的中间人,所牵扯的利益远超秦道奴的想象,所以孙立人自是不希望自己出事。

现在,可以当得起一句,咱衙门有人。

“当然,能有今天这如鱼得水的局面,都要多亏了秦道奴的那两根道参。现在又多了两户黄牙药酒,啧啧……与丁熊相比,秦道奴才是真的善财童子。哦……能在考核中脱颖而出,也仰仗了秦道奴的精心安排。”

唐铭喜不自胜,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中,便钻进了房中,“接下来,就要再行招兵买马。”

意识沉浸,轻车熟路地在万法宗坛前依次点燃香烛,意念绘制六甲天书符文。

“天道有灵,地阴有魄,五猖兵马生于天地之间。飘飘若神,行行若风,我唐铭以万法宗坛之名,召唤五猖兵马入我麾下。”

烛火摇曳间,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动征招咒语。

声音随着每个字的发音,逐渐变得深沉而有力。

随着咒语的持续,唐铭感到一股力量在四周汇聚。

他微微张开眼睛,看到模糊的影子在香火中凝聚成形。

“嗡……”

随着供奉的香烛被吸纳一干二净,八位五猖兵马显形。

其中四位更是胯下狰狞骏马,面容威严不可侵犯。

他们魂体孱弱但气息纯正,一看便是久不得供奉,而又不愿堕入魔道。

尤其是胸前战甲伤痕累累而破损,但背后完整无缺,定然是死于冲锋之时,并不是死于溃败逃亡路上。

“五猖兵马,归吾座下,听吾号令!”

唤出张大尤二,唐铭手中把玩三枚厌胜钱,声音威严,犹如言出法随,直视八位五猖兵马。

“嗯……?”

就在当首骑兵李归乡蹙眉之际。

唐铭手中三枚厌胜钱在法力催动之下,荡出层层咒杀之力。

“道主法力无边,若有不服,必定令尔等魂飞魄散。”

张大面瘫脸抬起,威胁道,“尔等还不速速叩见道主?”

“我与诸位兄弟乃是战死兵魂,游走于乡际,无人供奉犹如孤魂野鬼。”

李归乡下马,身上锁子铁甲哗啦啦响动,“诸位兄弟生前死于奸人之手,未得正名。死后若还不得香火供奉便受人驱役,我等宁愿魂飞魄散。”

“尔等乃吾麾下兵马,自当享受吾之香火供奉。”

唐铭颔首,皇帝不差饿兵,自然要把五猖兵马喂得膘肥马壮。

他有丁熊的关系在,只要不是用来做生意,挪用一些香烛,根本无伤大雅,所以他暂时供奉的起。

“此外,诸位兄弟虽是鲁直穷苦之人,但不坠青云之志,做不得蝇营狗苟之事。”

李归乡望向唐铭,眸中尽是视死如归之色。

“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唐铭开口道,“吾既然已经皈依三宝,自当遵从道义戒律,蝇营狗苟之事尔等想做,吾还不许。”

“李归乡,孙三,李四……”

八位将士齐齐叩首,“参见道主!”

“大善!”

唐铭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熠熠光彩。

“李归乡,你刚才提及生前遭奸人所害?”

唐铭将其它五猖兵马收归万法宗坛,独留下李归乡。

“回禀道主,我等生前乃是云溪县衙门道兵,十八年前清剿匪患之时,被巨鹿山山神重创而亡,被陈家冤成逃兵。”

李归乡提起往事,身上便抑制不住一股怨恨之气。

生前被冤成逃兵,死后不得供奉,不入大黎王朝国运庇佑,只能与诸位兄弟游荡在乡际,惨不忍睹。

“十八年前……”

唐铭沉吟片刻。

这个时候,差不多是前任掌事道长和道童一起失踪,衙门易主,陈家动荡的时候。

“好,吾知晓了。”

唐铭将李归乡也收归万法宗坛,供上香烛法器,让他们好生补充魂力。

只待掌御巨鹿山道图之后,便可以使用太上三五都功符箓进行祭炼兵马了。

紧接着,他将道图铺开在祭坛前,再次闭上眼睛。

开始调动体内的法力与道图相连接,随着法力的注入,道图上细腻的纹路开始发光,光芒与唐铭的法力共鸣。

然后法力快速消失,他的心神又被逼退了出来。

“依靠自身努力,暂时还是不能入门……”

唐铭手指用力捏了捏膝盖,恢复法力后心神沟通三宝真印,气势磅礴道,

“给贫道掌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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