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位于地下不知几许,环境阴暗凄冷,洞内弥漫薄薄雾气,冷得人直打哆嗦,夜明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底下是满地尸体,以及咕噜噜冒着血泡的血池,这等恐怖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色蚕茧浸泡其中,表面似乎有一些古怪的鸟虫文。
随着蚕茧的裂开,一股莫名的气势回荡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
众人知道要动手了。
县尉李青并起剑指,点向自己的眉心。
嗡嗡嗡!!
身边大关刀凌空悬浮,闪烁恐怖血光。
天方请神成功,样貌大变,虚空隐隐传来一声兽吼。
大战一触即发。
但令人众人想不到的是,蚕茧裂开速度飞快。
砰!!
雪白蚕茧炸开,丝线如鸡蛋粗细,布满整个洞穴。
蚕茧内是一个浑身血污的怪物。
大概半人高,形状有点像是蝴蝶,全身披着白色鳞毛,背后有一对大翅膀。
与鸟不同的是蚕蛾身上的毛为鳞毛,一种细小形似鳞片排布的毛。
蚕蛾的头为人头,披头散发,双眼似黄金,分明是任承古的样貌。
羽化之道,竟有如此逆转生命的作用。
“动…………!”
众人刚想动手,蚕蛾开口说话了。
“哈哈,别费力气了,这只是老夫的分身?你们怎么想的?鬼董狐的故事看多了吗?”
鬼董狐是鬼燕国的小说家,擅长写才子佳人、妖魔志怪的故事,他的文章风靡诸国。
“阴险妖人血祭生灵,祸乱苍生,书生义士齐心协力,斩妖除魔?要么是妖人继续作恶,引得大王震怒,兴兵讨伐?”
“老夫没心眼?既然要羽化,难道非要在任家?为何不换个地方?哈哈哈!!”
“桀桀,蠢货!蠢货!!尔等上当了!吾神功大成矣!项桥,来日再取你狗命!”
任承古笑声尖锐,充满了得意。
这只是一个局,除了最核心的死士,没人知道他真正羽化的地点在哪。
而他过完河就拆桥了,把那些忠心耿耿的死士当作羽化养料,除了冥冥中的神魔,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藏身之地在哪。
这也是利用了人们心中的认知,在世人眼中,重兵把守的地方一定是有秘密,任承古却反其道而行之。
众人这才知道上了当,但为时已晚。
任承古不愧是毒蛇,不仅算计他人,同时还算计了自己的子孙。
本来他们抓了不少任家人,也通过特殊手段逼问出了任承古的下落。
岂料这家伙连自己人都骗,而且骗了这么久。
“哈哈,吾去也!!”蚕蛾飞速死亡,人面枯萎,他的真身在广袤的丹阳山脉,谁也抓不了他。
咕噜噜……血池不断冒出血泡,血液外溢出来,漂浮的尸体膨胀地如同气球一般。
瓮中捉鳖!!
他们不仅被任承古骗了,还意外进入了任承古布置的陷阱。
万万没想到,任家不断落败,眼看只剩下任承古一个人,这家伙还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项桥再也维持不住高深莫测的风度,神色惊慌看向旁边。
“祝观主,劳烦出手……呃……”
项桥惊愕非常,冷汗淋漓。
祝韬方才所站的地方空无一人,原来这个狡猾的老家伙在蚕蛾开口的刹那就溜之大吉了。
“无耻!!”
轰!
数百具尸体不断炸开,洞中岩石不断落下,淹没了众人。
溶洞上方是任家老巢,这是建立在溶洞之上的家族。
随着溶洞地震,外面的房子也受到影响倒塌。
圆月澄明,月光泄地。
光芒洒在祝韬的白伞之上,上面山川河流仿佛苏醒过来。
祝韬一言不发,望着下方的废墟。
县城高层团灭,估计要惊动大王,甚至引来朝廷大军,兰台方士估计会蜂拥而至。
巫楚国之下是县和爵国,县尹不是后世人眼中的芝麻官,而是大王牧守地方的左膀右臂。
但他们真的死了吗?
祝韬依旧望着下方。
烟尘渐渐散去,夜晚的黑暗遮挡不住他的双眼。
尘烟之中缓缓走出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项桥,这个文雅的中年男子没有想象中的灰头土脸,衣着一尘不染,身后是县尉、天方、以及十几个县衙之人,其他士兵全部死光。
项桥面色苍白,神情阴骘,与以往温和的模样有很大的反差。
他身后是连光芒都吞噬的黑暗,黑暗中泛起一丝幽绿,冒出灰黑冷雾,宛如阴间之门。
周围气温下降十几度,冷得人直打哆嗦。
阴间之门伸出一只人腰粗细的苍白之手,此手毫无血色,青筋暴突,形状看起来纤细优雅,像是女子的手。
鬼手掌心血淋淋一片,可见黑骨,看来是承受了方才爆炸的冲击。
看到空中的祝韬,项桥面色阴沉,顶上有六十寸赤光,六十年道行。
“哈哈,精彩精彩,先是任承古老鬼,后是你这个讨厌方术的县尹,竟也是方士。道行还不低。”祝韬抚掌大笑,一副老夫早就猜到的表情。
祝韬笑了片刻,眼看项桥即将发怒,他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县尹上官,你又在这场叛乱之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任家是百年豪族,祖上跟大王打过天下,造反来得太蹊跷,之前任家有羽化之法,但血祭之法还是这几年才出现的。
这场战乱,或许跟项桥关系很大。
而且从他扶持司水庙,与熊屈、江家做生意来看,此人很早就知道任家要造反,不惜提前用重利将云泽观弟子拖下水。
项桥练的是养鬼之道,这种方法需要大量的祭祀,或许司水庙就是干这种活的。
“任家狼子野心,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项桥笑道,身后的鬼手和阴间之门缓缓消散,“本官还要感谢云泽观,若不是你们仗义出手,后果不堪设想,明日定禀报朝廷,重重有赏。”
“不必了,与老夫无关,奖赏云泽观弟子即可。”
此时,天空飞来一只蚕蛾,蚕蛾长着任承古的脸。
“老毒蛇,你又干什么?”祝韬眉头一皱,他懒得出手,蚕蛾只是分身,杀了一只还有千千万万只。
这老家伙始终不出来,估计羽化之后有一段虚弱的时候。
蚕蛾不理会,看向项桥,冷笑道:“县尹好高的道行,老夫倒是猜出来了,你的目的和我一样……”
“找死!!”
项桥眼中杀机森然,鬼手再次出现,伸出十丈。
砰!!
白伞挡住鬼手的攻击。
“先让人说嘛,不着急。”祝韬知道蚕蛾不怀好意,但八卦还是要听的。
“嘿嘿,老鬼,将来留你一条全尸。”蚕蛾笑道。
“谢谢。”祝韬说。
蚕蛾再次开口,看着破坏自己计划的项桥,眼中充满恨意。
“四百九十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