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凝儿在家里休养了三日,身子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这三日里,一直是赛掌柜送过来的两个妈妈在照顾她。
那两个妈妈着实贴心,将黎凝儿照顾的无微不至,由此也能看出来赛掌柜的可靠之处。
黎凝儿身子才好,便收拾一番,出门四处转悠,想要寻到一份商机,于她而言,那天香楼的干股只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她不可能在宅子里坐吃山空。
这几日里,黎凝儿从未听到两位妈妈说过有人来找过自己,可见沈行南并不曾寻她,赛掌柜也没有把自己的位置说与沈行南听。
只是,她这样日日躲避终究不是办法,按着黎凝儿的想法,她得早早地赚些银子,去别的地方生活,如此才能彻底脱离沈行南的桎梏。
黎凝儿这么想着,却对自己看过的铺子没有一样满意的,她轻叹一声,不知不觉间,竟又一次走到了牛婆婆曾经的面摊处。
那曾经围满人的面摊如今变成了一块空地,黎凝儿站在那里,听着周围路过的人的可惜声:
“我以前还吃过牛婆婆做的面呢,别的不说,味道是真不错,吃完了还能续面,多好啊!”
“都怪那个胡大不干人事,居然把牛婆婆老两口给逼死了,现在好了,这种又便宜又好吃面是再也吃不着咯!”
……
那些人说过便忘,然而黎凝儿却从中得到了一些灵感。
她轻轻一拍手,目中带着一点兴奋之意:对啊,这大病一场,她都快忘了,她之前有意把这里盘下来,做面馆来着!
想到那些人们说过的话,黎凝儿在心中暗下决心:
若是她真的在这里开了面馆,她也要和牛婆婆一样,把价钱定的低一些,面放的多一些,总归,是不能叫这些靠力气过活的人们吃亏的。
黎凝儿心中已想的清楚,她出来的时候,又特意带了银票,就是为了方便她看到合适的铺子直接买下来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黎凝儿肯出银子,又不还价,在官府办一张地契轻而易举,不过半日的功夫,她便拿到了那一张地契。
她摸着地契,面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如今,她也是有地契的人了,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黎凝儿正想着晚上叫两位妈妈给自己做些什么饭,一时不看路,竟是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待她站稳身子以后再往回看,却见方才差点绊倒她的竟是一个人!
黎凝儿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女人一愣,心中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凑上去,轻声喊道:“姑娘?姑娘醒醒……”
她连着叫了好几声,却始终不见那女子醒来,眼看着天色渐晚,若是把这女子一人丢在巷子里的话,不必说,一定会有危险。
黎凝儿抬头看了看,此处距离她住的院子并不算远,这女子看着又瘦弱至极,想来若是想要把这女子带去自己家,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黎凝儿在心中略一琢磨,便咬起牙,半拖半扶的,将那女子带回了家。
那两位妈妈一个夫家姓肖,一个姓陈,这本来正在前头乘凉,忽的见黎凝儿带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登时便都吓了一大跳。
两位妈妈对视一眼,一个上来扶黎凝儿,一个去抱着那昏迷中的女子,一叠声道:“我的姑娘,你您这是从哪儿带回来的人?这……这还……”有气吗?
当然,最后三个字,肖妈妈是不敢说出口的,这话在她的舌尖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姑娘,这位姑娘……”
“劳烦两位妈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好叫她先住着,再有,请二位去请一个大夫回来,为这位姑娘看看病。”
见黎凝儿一口一个“姑娘”,摆明了是不认识那女子,肖妈妈和陈妈妈登时便为难起来。
陈妈妈一向心直口快,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姑娘的意思是……您不认识她?”
“这是我走路上的时候,意外撞上的。”
见两位妈妈一脸的不赞同,黎凝儿便又劝道:“到底是个女孩儿,这天也黑了,若是不救回来,谁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
此话一出,二位妈妈再也无话可说,这世道对女子如何,她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那二位妈妈长叹一声,利索的分配了任务,肖妈妈脚程快,就由她去请大夫,陈妈妈是干活的好手,就让她去收拾屋子。
待陈妈妈把屋子收拾好,叫那女子躺下以后,肖妈妈也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了。
那大夫是回春堂有名的大夫,只一把脉,又看看舌苔,便道:“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只怕是叫饿晕过去了。
你们只煮了那米汤来,细细的熬出米油,再用那米油喂给她,她腹中有了吃食,自然会醒过来。”
“多谢大夫。”
黎凝儿朝着那大夫略一福身,就又叫了肖妈妈去熬米油出来,剩下陈妈妈在这里同她一起给这女子擦拭身子。
如此折腾一晚,翌日一早,那女子便醒过来,她才醒来,就见黎凝儿趴在床头睡得正香。
那女子并不敢乱动,只用眼睛打量着四周,见这屋子虽没有那么华丽,却也像是殷实人家。
她在床上躺了一刻钟,便见黎凝儿打着哈欠醒过来。
黎凝儿原以为这女子昨夜就能醒来,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问到话,她便一直守在这女子床前。
没成想这女子一夜未醒,她竟也不知不觉间趴在床头睡着了。
“你是?”
“早。”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这倒是叫那女子有些尴尬起来,她撑着床,想要下床给黎凝儿行礼,只是尚未起身,便被黎凝儿按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你这身子还虚弱呢,便是要走,也得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多谢姑娘。”
既然不能下床,女子便在床上对着黎凝儿略一颔首,这一次,不等黎凝儿问,那女子便主动道:“奴名白露,白露为霜的白露,家中……曾是商户人家。”
白露在说起这个的时候,目中隐约带了一点紧张,毕竟时下行商之人总归是要受些鄙夷的。
倘若这位姑娘对我露出一丝儿嫌弃,我就立刻离开!
白露这么想着,却不曾想,黎凝儿不仅不嫌弃,反倒拍手笑道:“既是商户,想来也该懂些生意才是,如此,我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帮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