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回到了奥海市中心的地铁站,发现此时已然接近深夜,幸好尾班车没到地铁站没有关门,她不需要打爆地铁站的闸门就能离开。元绫走出地铁站,夏日炎热的夜风扑面而来,大街上早已没多少人了,但是只要与她擦身而过的途人都会纷纷对她侧目,她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药堂学徒的麻布粗衣就回来了。元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刚才玉面塞给她的包袱,打开一看,居然是她来时的衣服和随身物。
元绫按了按手机的开关,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手机早已没电。她在路边想要叫停一辆计程车,可没想到居然好几辆计程车都无视了她。或许大晚上的看到一个穿着古装,脸色虚弱苍白的长发女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元绫无奈只好到附近的公厕把麻布粗衣换下来,到便利商店买了些食物充饥,才终截到一辆计程车,不过这位司机却还是时不时从倒后镜看看元绫,好像心怕元绫会不会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司机,你车里能充电吗?”元绫打开了包装袋,咬了一口面包。
司机一僵,很快就像是松了口气般爽快回道:“当然可以。”然后抛了一条连着车充的三头充电线到后座。
“谢谢。”
“不客气,小姐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载你到医院?”
“没事。”
“哎不是我说,小姐你这脸色实在是白得有些吓人,我刚才看到你在路边招手,这心啊都有些惨得慌,不过我车镜挂着符,心想应该没事才敢刹车。”
“哦…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怕了。”元绫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的手机插上充电线。
“哈哈,我想那些东西应该是不会在人面前吃东西,也不会给手机充电的吧!”
元绫抬头,从倒后镜看着司机的双眼,正色地道:“不…他们也会吃东西,也有手机需要充电的。”
只是充电的方式与阳间不太一样。
司机闻言,瞥了一眼倒后镜,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僵,冷汗直冒,连自己冲了一盏交通灯也不知道。
“开玩笑的,我是人。”元绫浅笑,心想至少现在还是。
“天啊,快到农历七月了,别开这种玩笑啊!”司机欲哭无泪,嘴里开始念着大悲咒和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农历七月…
司机的话提醒了一下元绫,她看了看司机挂在空调口旁边的小日历,想起了纸扎铺的生意,希望重建的工作能在农历七月之前完工,毕竟鬼节是纸扎铺一年一度的主要收入来源的节日之一。另外她又想起自己身为艺术生的毕业展览,她有些时日没有回学校了,但求她的毕业作品能赶上进度,好让展览顺利展出。她心里算了算现时作品的进度,就算课不上,作品还是要完成的,这是她学业生涯中最后的倔头。
所以她直接让司机不要去傅家了,直接开到奥海大学。路程不长,元绫的手机还没有充开机,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学校守门的保安正坐在亭里昏昏欲睡,她轻而易举地翻过大学的护栏,走进漆黑一片的学校当中。这个点学校基本上是不会有人的,元绫只需要避开一些监控,就可以到达艺术系的主楼。原本朝气勃勃的学校,一到了晚上,说不出来的阴森与诡异,特别是艺术楼中,到处都有不同形态的艺术品,有栩栩如生的油画,无论在哪个角度,都感觉画中人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有稀奇古怪的雕像,有以破碎镜子为主物的观念艺术,有野兽派风格的绘画,也有一些抒发内心深处的抽象画,单凭笔触颜色都能让人感觉到恐惧与不安。有时候在艺术楼当中看到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白骨是人体素描的参考物,溅状的血色液体可能只是红色的丙烯颜料,扭曲不全的人脸可能是谁的未完成雕塑,断手断脚,木乃伊和恐龙或许只是谁的概念与行为艺术的道具。
其实纸扎娃娃又何尝不是一种手工艺术?只是因为不吉利,不会有人大肆宣传这种东西,太阴间了,只会让人感到邪门与晦气。
元绫走到自己作品所在的画室,她的巨型画作仍安置在角落,与她离开前所见一模一样,没有人挪动过,她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油画颜料,显然早已干透。她借用同学留下来的充电线,把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往洗手盘那边清洗了一下工具,随即坐在地上,往调色盘中倒了些亚麻仁油,拿起一支干净的大画扫,重新给画刷上一层油,她没有打开画室内的灯,只依靠月光映照的夜光,一个人独自在画室中绘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