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九珑的打扮与往日不同,身穿白原紫锦大氅,内罩素白法袍,如云青丝束成百‘花’分肖髻,既不失庄重内敛,更显楚楚动人,骄俏可喜。
见到原承天前来,九珑盈盈一拜,口中笑道:“仙会极道之争,承天未曾一败,着实可喜可贺,原承天之名,就此名扬昊天。”
原承天迎上前来,哪里能忍得住笑,道:“你也要笑我,却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但遇九珑仙子,未免一生俯首。”
伸出手来,将九珑素手轻轻一握。那九珑也抬起头来,微笑道:“承天俯首,只为天下苍生,何止我九珑一人。“
只此轻轻一句,便让原承天‘激’动难抑,轻轻叹道:“知我者,珑儿是也。“
二人执手相对,那眉梢目中尽是笑意。想来二人自从天灵宗相遇以来,分离实多,相聚甚少。便好不容易重逢了,却总是匆匆辞别。好在今日之聚,则因路途遥遥,那相聚的时光,似乎无比漫长,又怎能让二人不喜。
只是此处离苏城甚近,又是苏氏地域,怎可多做停留,二人施展遁术向前飞驰而去。九珑的青光纵地之术,并不见得比原承天的凌虚步法弱了,那禅修的神通,果然与众不同。
九珑道:“我等此次去杨府行事,一路之上需得小心,若是‘露’了行迹,定然是功败垂成。“
原承天笑道:“既与你一处,我也不去烦恼。一切行止,但请珑儿示下便是。“
九珑笑道:“这可是在考较我了,大能之士当前,珑儿好不惶恐。“说的原承天做势便要去打。
九珑笑着讨饶了,这才将一件素‘色’锦幛祭起,那锦幛一出,就将二人的身影摭在其中,原来这锦幛是件隐身之宝。
九珑道:“我此次‘私’行,虽难瞒过族中人,可此行的目的,却不便让族中知晓。因此那族中的法宝,也不敢借用,就借了慕氏的这件锦幛来。为取这件锦幛,却幸苦了行云往返奔‘波’。“
原承天动容道:“原来行云回府走了一遭,难怪差点迟误了。青原路途遥遥,行云倒也辛苦了。“
九珑道:“行云固然骄傲,却也是‘性’情中人。”顿了一顿,笑道:“这世间隐身法宝甚多,承天便猜一猜,珑儿何以只用锦幛?”
原承天暂不说话,而是先用神识在那锦幛上探了探,沉‘吟’片刻之后,方才道:“这世间的隐身之宝,甚至是我的域字真言,总不可能尽善尽美,若遇大能之士,仍会被识破了。而这世间的法宝,各有所属,以宝而辩人,想来不会错了。因此我细细想来,莫非那杨府之中,亦有一件锦幛。”
九珑忍不住拍手笑道:“我自认灵慧无双,可遇着承天,也只好甘拜下风了。果然是猜着了,那杨府之中,亦有一件锦幛,与慕氏这件,恰是一对,原是两位老祖当初共炼之宝。因此就算我杨氏的大能识破了,也是好摭掩的,未必就能瞧出你我的身份来。”
原承天赞道:“珑儿心细如发,果然想得周全。”
二人借这锦幛藏身,那空中不过是一缕清风罢了,就算是金仙大能,也需得事先知晓,停下步来,细细用灵识探看,方能觉察出一丝异样来,因此等闲之士,那是绝不可能瞧破锦幛了。
约行了数百里,九珑示意原承天停下遁法,二人立在空中,向前方瞧去。
只过了片刻,就有两名青衫修士横直掠来,想来是苏氏的巡路修士了,此刻仙会正办得紧锣密鼓,苏氏为防有人生事,自然于路上要安排修士巡察。
那两名修士皆是极道境界,因此遁速极快,眨眼之间,就在二人面前消失无踪,但九珑并不急于冲过这条警戒线,仍是又等了片刻。只到二修的灵息完全在禅识中消失不见了,这才示意原承天加快遁速,一冲而过。
这也显出九珑的细心来,虽然二人有锦幛摭身,十有**不会被二修所察,但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纵是大能法宝,也不能完全倚仗。此行是去替刀君灭去魂灯,又怎可轻忽了。
二人冲过警戒线之后,九珑才略略放松了一些,道:“前方路上,一直到白原边界,共有三道警戒线,不过只需小心在意,倒也无妨。只是我等却不能跨中土而赴东土了,非得从白原东土间的虚域通行不可。”
原承天道:“想来中土之上,亦有苏氏的弟子巡守了。”
九珑道:“为防百族趁势作‘乱’,苏氏向来有一枝人马常驻中土,虽然以中土之大,与之相遇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取道虚域,总是妥当一些。”
原承天道:“那东土与白原之间的虚域,乃是寒刀风刃之域,而我刚才探查锦幛时,发现此宝有抵御寒气之能。看来珑儿用此锦幛,竟是一举两得了。”
九珑伸指在原承天臂上一点,嗔道:“总是瞒不过你,你这人灵慧的快让人恨起来了。”
二人虽借锦幛藏身,一路上仍是小心翼翼,而以九珑之灵慧,原承天之神识,既然是要存心避过巡路修士,那自然是万无一失,这一日就到了白原边缘,向四周瞧来,已然是个冰雪世界了。
只是外界的寒气再强,也无法穿透锦幛的摭敝,九珑与原承天身侧,仍然是‘春’意融融。
约行了千里之后,就见前方雪山耸立,每座雪山,或有万丈之高,而在雪山之间,处处可见一道道冰幕,每块冰幕或大或小,大的绵延数十里,小的亦有数里。大小冰慕皆是直‘插’云端。
整个瞧来,这座寒刀风刃之域皆在那琉璃盏中一般。
而用神识探出,可知那冰幕乃是寒气凝成,别瞧只是薄薄的一层,等闲修士撞上去,必定撞个头破血流。那冰幕之间虽有缝隙可通,却是绕来绕去,不知要多走多长的路径了。
至于想越过冰幕而行,只怕更加困难,在这寒刀冰刃域之中,最厉害的就是风刀了,而升得越高,风刀越强,就算原承天与九珑皆有抵御之法,又怎能消耗得起。
原承天便祭出无界之剑来,让青鸟御使,撞出一条路来,这冰幕再强,也不可能抵得住无界之剑的威能,只不过若是一路都是这般开路向前,亦是消耗甚剧。这也是虚域的厉害,而既要从此经过,就不得不吃些苦头。
那冰幕被撞开之后,却又是极快的重新凝成,且破损之处依旧如故,就像是不曾碎裂一般。这也算是冰幕的一大好处,就算一路破幕而行,他人也是瞧不出来,倒是可以掩去行迹。
原承天知道这座冰域面积之广,应不亚于万里煞火域,若是这般破幕而行,再强的真玄也是经受不住的,而他的火属之体,在这种极寒之域,也着实恢复不易。
因此就将龙魂祭将出来,借那龙魂的不绝灵气,保证真玄不失。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原承天也就轻松起来,有青鸟御使无界之剑开路,再有龙魂维持真玄不耗,原承天大可袖手而行,与九珑一道,饱览这异域风光。
他问九珑道:“承天向来听闻,但凡是绝境异域,必有非常之宝,珑儿广见博闻,可知这寒域之中有何好处?”
九珑抿嘴笑道:“七情之中,最要戒的就是一个贪字,我的原大修禀持天道,怎的也灭不得心中贪‘欲’?”
原承天笑道:“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天下之宝,有德者居者。”
九珑只好摇头,笑道:“着实说你不过。”
便道:“但凡极寒之域,必生极凶极恶之兽。只因此处不适宜生灵存活,‘性’情略略温顺一些,又怎可挣扎求活?这座寒域,原有九寒鸟,白缡虎,寒角雪牛。其中以寒角雪牛的一对寒角,为此寒域至宝。”
原承天拍手道:“妙极。”
九珑悠悠的道:“只可惜天下仙族既立,又怎能放过这等宝物,千万年来屡次扫‘荡’,别说寒角雪牛,就连蜗牛也是寻不着了。”
原承天本来一团欢喜,被九珑一盆冷水浇下,顿时大失所望,只恨九珑捉狭。
九珑忍笑道:“罢了,看你这么着急,也不瞒你,此域虽是生灵难觅,但极寒之地,怎能无宝?有一种冰魄寒‘玉’,实为修行至宝。而承天又是火属之‘性’,最受不得寒气了,若是得冰魄寒‘玉’而修,或可弥补这个小小的缺陷。”
原承天有两次皆被极寒之气冻住,每次皆是惊险万分,或仗青鸟解围,或靠朱雀法相施救。但若是青鸟朱雀当时恰好被牵绊住了,其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因此原承天听到冰魄寒‘玉’之名,心中怎能不动?更何况以九珑的眼光,那等闲宝物,绝不会入九珑法眼的。
正要深问冰魄寒‘玉’如何获得,忽见九珑秀眉微微一皱,道:“不想这寒域之中,并不是仅仅有你我二人而已。”
原承天用神识探去,那四周方圆数千里哪有人影,而瞧面前雪峰林立,冰幕处处,皆是晶莹剔透,怎有半丝人迹?
却不知九珑又从何处瞧出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