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鬼被原承天困于真言之域中,原本绝对无法有一言一语泄出域外,不过原承天先前与任老鬼本有约定,允许任老鬼有一丝阴识游离于域外,以便观察域外之事。
要知道鬼修最擅长隐身慝影,原承天纵是法眼无双,亦未必能完全的洞幽识微,而任老鬼身为鬼修,对鬼修的手段自然是了如指掌,而因本命灯被毁一事,任老鬼与原承天就无形中结成一个奇妙的同盟,任老鬼欲借原承天之手为己报仇,而原承天则亦想借任老鬼之力识破鬼修的诸般手段。
只是任老鬼的这缕阴识除了能洞察外情之外,并无多大用处,原承天自然不必担心任老鬼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此时任老鬼冷哼出声,原承天知道必有缘故,他心神一动,便与任老鬼交流起来。
“如何?这马道成莫非是与鬼修有关吗?可是以在下看来,此人本无半分鬼修气息。”
“道友的眼力是极高明的,此人的确不是鬼修,不过此人的银盾却是出自一名鬼修之手,若说此人与鬼修毫无关系,在下断然不信。”
原承天对马道成的银盾也算多有留意,但鬼修所制的法器与普通仙修所制法器,按常理并无多大区别,他也是无法分辩。只是任老鬼既然如此说,则自然有他的道理。
“何以如此认为?”
“道友有所不知,此银盾的炼制手法极像在下一位老友的手笔,这种制器的微妙之处,也只有亲历者方能体会,想来道友应该明白其中的玄奥。”
原承天暗暗的点了点头,每名修士所炼制的法器,当然都有其特点,而这种特点除了身边极熟的人之外,自然无从觉察。既然待到任老鬼的提醒,原承天当然对马道成更加上心。
便在此时,紫阳上人的定玄剑已然发出雷霆一击,只见定玄剑在空中夭游若龙,如雷霆,似闪电,向马道成猝然击去,剑上真玄环绕,发出丝丝破空之声,声势甚是惊人。
按照原承天的指点,紫阳上人此刻果然是全力以赴,不惜为此消耗大量真玄。
而这种一上来就力拼的斗法实在出乎众修的意料,是以这场战事立刻就吸引到无数目光。
眼见剑盾就要相击,盾上的符文微微一亮,一团光芒向定玄剑射来,将定玄剑上的沛然真玄化解于无形,定玄剑经此一符文一触,剑上光芒略略一黯。紫阳上人连忙捏定法诀,将真玄剑唤了回去。
只见定玄剑仍旧高高的悬在空中,剑身上光芒怒涨,将整个会场都笼罩其中,虽然此处的每名修士的法器都可轻易达成同样的威势,可真正舍得发挥法器十成威能的,唯有紫阳上人一人而已。
马道成手持银盾,神情已略显紧张,刚才剑盾相击,看上去似乎是银盾击退了定玄剑,紫阳上人似乎已落了下风,然而在行家看来,却是马道成大大的吃了亏。
原来银盾上的那道符文在被逼激出之后,已是黯然褪色,只留下浅浅的印痕,这道符文竟是无法再使用了。
以盾上的一道符文换来击退一次定玄剑,怎么说也是得不偿失,毕竟定玄剑可以去而复返,只要紫阳上人真玄充沛,纵算来个百八十次又有何难处?
可盾上的符文哪里那么容易复刻,是以这次交换,怎么换也是马道成亏了不少。
紫阳上人见初次交手就获小利,自是精神大震,不过他也是心痛刚才这一次击消耗真玄不少,再来两次,说不得就要服用一粒极之珍贵的真玄丹了,但既是原承天一心盼着他胜此一战,他又怎能让原承天失望。
一声清啸发出,紫阳上人又将体内真玄运用到极致,场上众修虽不怕他灵压伤人,而股股弱压逼人而来,少不得要退上数步,以避其锋锐,而紫阳上人的对手马道成则是暗暗叫苦。
争夺像紫阳山这样的丁级修行之地,委实用不着这样赌上性命般的大耗真玄,纵是在紫阳山上修行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抵得上一粒真玄丹的消耗,是以对手如此拚命,让马道成措手不及。
一见这种情形,原承天知道紫阳上人必胜无疑。
他遍观紫日大陆的修士,发现真修五级以上级别的修士廖廖无几,三大宗或许会有一些高等级修士,想来也不会太多,而这种级别的修士,其实修为相差有限,一旦争斗起来,便看谁肯拼尽全力了,这也是紫日大陆的修士不同于其他大陆的修士之处。
此时任老鬼的阴识再次传来信息,而原承天细听之下,不觉微微一怔,原来任老鬼发现,就在这百仙镇这座会场之中,竟有七八名修士来历可疑。
这些修士虽然都是如假包换的仙修之士,可任老鬼却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鬼修的痕迹。
有些修士是像马道成这般,手持由鬼修打造的法器,而有些修士则身穿着由鬼修炼制的法袍。但这些迹象并不能完全说明这些修士与鬼修有关,毕竟修士获得法器的方法极多,像原承天这般,从鬼修身上获得法器也实属正常。
但如此多的修士,都拥有与鬼修有关的法器,则无法不引起原承天的注意,何况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铲除紫日大陆的鬼修宗。
铲除鬼修宗看起来只是原承天的随手无意之举,但由于心中隐隐觉得此事或与天道之修有关,原承天其实仍是投注了相当大的关注,而并非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
只因这玄之又玄的天道之修,并不仅仅与个人的心境修为有关,在原承天的前世,他只知苦心炼丹,一心求道,浑不去理会身边闲事,这与天道之修,自是差得极远了。
而所谓天道,原承天先前虽不曾刻意求索,可也知天道常怀慈悲,视世间万物为一体,比如修士诛杀世间万物以供修行,原本以为是世间至理之事,可却未必符合天道之修的玄奥秘意。
是以若是修士一味滥杀,自会被降下天惩,惹上煞气。
鬼修以同类性命为修行之基,更是大逆天道,是以断不能坐视。
在原承天思忖之间,场上胜负已分,紫阳上人祭出第三剑时,马道成的银盾果然四分五裂,此人法器被破,势必无法再胜。
此人黯然躬身,道:“道友修为高明,在下不是对手。”说罢飘然而退。
这场斗法虽是斗得激烈精彩,但也不过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战斗罢了,众修见胜负已分,就不再关注,只有刘三胖上前为紫阳上人祝贺之外,紫阳上人自然也是得意洋洋。
原承天向场中扫了一眼,刚才任老鬼指出的那几名修士的相貌修为,便已牢牢的记在心中,以为备案。而望着马道成远去的身影,原承天心中一动。
他对紫阳上人传音道:“今日之胜,可喜可贺,在下有小事一桩需要处理,去去就来,你等二人不必担心。”
紫阳上人听到传音急忙抬起头来观望,却早就失去了原承天的身影。
原承天这般神神秘秘已非一次,紫阳上人不以为意,他知道以原承天的修为性子,绝不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只管在这里静候便可。
弹指之间,原承天已来到镇外,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虽快,但马道成的身影却早就在空中消失了,而镇外的空中因来往修士颇多,留下无数的灵力波动,实难分辩出哪一道灵力波动是属于马道成的。
此人急急而去,行迹更加有些可疑,原承天见四下无人,立时唤出白斗,跨坐在白斗身上,让让急急升空。
以原承天此时的修为,利用遁器遁术离地也不能超过五百里,否则体内真玄就会急剧消耗,但白斗此次变身之后,已身怀顶级风遁之术,这种天外灵兽的天生遁桗比之原承天要高明得多了。
是以骑在白斗身上,就可轻松的突破五百里的限制。
刹那间一人一兽已升至极高处,原承天以刚刚大成的天目术向四下一观,很快就发现,在东南方向,有一道人影正急速遁走,正是马道成无疑。
以马道成的遁术,当然不会遁出太远,而原承天既然已锁定此人的身影,那就不必着急,只管在空中慢慢的跟着他走就好。
约行了有三四百里,前方出现一座高山,马道成放缓遁术,在一片山坡上落了下来,原承天仍然停在极高处,以天目术遥遥的盯着此人。
又等了半日,从南方空中出现一道青色身影,原承天隐在高空的浓云厚雾之中,自不必担心被此人发现,却见那道青影也落在山坡,与马道成合成一处。
只是因隔了很远,原承天无从洞察青影的灵力,自然也就无法断定此人的身份,但任老鬼却一语道破此人的身份:“道友,此人果然是鬼修宗门下。”
原承天点头道:“这么说来,这场较艺大会,鬼修宗倒是不甘寂寞了,却不知他们有何图谋。”
正在这时,一道尖锐如刀的灵力流自头顶压将下来,原承天身周的空气在这灵力流强大的压力之下,似乎就要熊熊燃烧起来。
原以为自己已升至高空极限,没想到头顶居然仍有修士存在,螳螂捕蝉,谁为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