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大概明白了,倒是觉得这个给衣裳办的什么发布会挺有意思的。
以她们云家在江州城的地位,若是出帖子邀请,这江州城的显贵和外地客商也不会不来。
出了绣坊,沈婉一行人便到了织布坊。
大家都在认真做缂丝,听到人说县主来了,都抬起头,停下来手上的活,冲沈婉和吴氏行礼。
沈婉抬手往下压了压道:“你们继续忙,不用管我们。”
冬雪和人一起,去把这几日做好的缂丝拿了出来给沈婉和吴氏看。
吴氏一边看一边点着头道:“这些瞧着比前些日子做的要精美多了。”
沈婉也道:“确实精美,是可以售卖的程度了。”
得到了两位东家的肯定,织娘们都十分开心,也打起了精神更加认真的做着缂丝。
有几张大的缂丝织品,沈婉决定用来做成屏风,到时候搁在华服发布会上做装饰。
这件事,她也交给了冬雪去办。
冬雪没做过这些事,也担心自己做不好,但县主都已经开了口了,让她去做这些事,也是出于对她的器重和信任,她自然是不能辜负县主的信任的。
还是把这差事给接下了。
回到家中,沈婉就和婆母还有祖母一起商量起了,这个华服发布会要怎么办?在珍园的那个位置办?
云老夫人想了想道:“我记得珍园里有一个牡丹亭,那牡丹亭很大,外头呢也有一大片空地,四周种的都是花圃,这个季节,那牡丹亭四周的花是开得最好也最多的。”
“我倒是觉得,可以在牡丹亭办,那亭子外头也能摆不上不少桌椅呢。”
沈婉想了想,在牡丹亭外头的空地上,两边摆上供客人们坐的座椅,中间留出半尺宽,铺上红毯,用来展示华服,倒也不是不可行。
“那就在牡丹亭办?”她看着婆母问,征求她的意见。
吴氏笑着点头,“我觉得可以。”
三人都觉得行,这位置就定下来了。
吴氏也立刻让人去把五日后的珍园给包了下来。
翌日,沈婉和婆母吴氏又去看了一眼场地,对场地做了一些规划,交给云府的下人布置。
做好这些,沈婉和吴氏这边都安排了人去写帖子。
裴老夫人也收到了帖子。
“母亲,这是谁家送来的帖子?”裴舒一进屋就瞧见母亲在看帖子,便好奇地问道。
裴老夫人笑了笑道:“是云夫人送来的帖子,说她们云沈绣坊要在珍园开一个什么云沈华服发布会。”
她听说过茶会,花会,但是这个华服发布会,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与那云夫人算不上有多交好,但她还是决定去赴一下这个会。
一是因为她自己好奇,想要看看这个华服发布会是啥样的,二是看在云家和县主的面子上,不管怎么样都是应该去一趟的。
“云沈绣坊?”裴舒皱着眉念了一遍,“那不就是县主沈婉和云家的老夫人和夫人,为了一群与男人和离和被休弃的女子办的绣坊吗?”
裴老夫人合上请帖,点了点头道:“没错。”
“呵……”裴舒嗤笑出声,“这个县主定然是因为绣坊做出来的绣品卖不出去,所以才会办这个不伦不类的什么华服发布会,来哗众取宠,卖她们云沈绣坊的绣品。”
她的语气之中尽是鄙夷,虽然同为女人,而这个江州县主又名噪天下,深受江州百姓爱戴,但是裴舒心里却是瞧不上这个江州县主的。
身为女子与夫君和离,带着孩子跑到这千里之外的江州来定居。
谁知道是不是在皇城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丑事,待不下去了,不想丑事被人知道,才跑到这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的呢?
而且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她是有些做生意的头脑,把生意做得很成功,但却也是个很有心机极会钻营的。
献上金山,讨好皇上便得了个郡主身份,从指缝里漏点小恩小惠,便收买了民心,明明最赚钱的就是她,可那些没读过什么书的愚民,却对她歌功颂德。
这样的女子,便是外人夸得再厉害,她裴舒也是瞧不上的,亦不愿意与之为伍。
其实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嫉妒。
裴老夫人听得直皱眉,这县主和云老夫人还有云夫人那都是善人,她们能办绣坊给那些可怜的女子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做,这亦是善举。
舒儿这么说话,实在是有些难听了。
“怎么就不伦不类,哗众取宠了?舒儿,你说话怎地这般难听。”裴老夫人一脸不赞同地道。
裴舒怔了一下,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自己,眉眼朝下一垂,不高兴地道:“女儿哪里说错了?县主办那什么华服发布会,本来就是不伦不类吗?我只听说过,诗会,茶会,花会,人们办这些会,都是论诗,品茶,赏花是极风雅的。”
“而那县主呢,她办那会,是为了卖自家绣坊的绣品的,为的是利,充满了铜臭味,可不是不伦不类吗?”
“什么华服发布会,大家都没听说过,因着猎奇自然会去瞧上一瞧,这不就是哗众取宠搞噱头吗?”
裴老夫人耷拉着唇角,“你这丫头嘴巴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你,但你就不该这样说县主,县主她是一个极好的人。”
裴舒哼了哼问:“有多好,在娘心里,她比女儿还要好吗?”
裴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请帖道:“这要看从那个方面比,若说是做为女儿,你在为娘的心里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做为女子,这天底下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县主。”
她自然不可能是那,天底下能比的上县主的几个人之一了。
“……”裴舒气结。
母亲还不如说那县主比自己还要好呢,她如此说得自己好似连那县主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呢。
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裴舒素来骄傲,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但如今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让她是大受打击。
看出女儿不高兴了,裴老夫人便转移了话题,“你大哥说,他们衙门里新调来了一个同知,三十有三了,早年间因为醉心科考,一直未曾解决婚姻大事。等到中了进士,已经二十有六了。想要解决婚姻大事了,家中父母却相继离世,这六年孝守下来,就耽搁到了现在。”
“你大哥瞧见他人不错,就与他说了说,他因着还有一双年幼的龙凤胎弟妹需要自己养,便也不介意女子是不是二嫁,便是带着孩子都使得。”
“你觉得如何?”裴老夫人看着女儿问,“若是可以,母亲就带着铭丰陪你走一趟,去你大哥的任职之地瞧瞧人。”
同知呀,同知也是正五品的官了,还是个没有成过亲的,这可比尤鹤强!
裴舒垂着头想了想,皱着眉道:“就不能他来江州吗?哪里有女子先去见男方的道理?”
这不就显得她像是送上门儿的了吗?
裴老夫人道:“他刚上任,衙门事多走不开。”
“反正你大哥衙门里,是有不少人都在帮他说媒。”
她这话在提醒女儿,人家是很抢手的,若是错过了,那就没有了。
裴舒的骄傲是不允许她答应的,但是她理智的想了想,也实在是不想错过这样好的对象,所以还是像有人在逼她一样,说了一句:“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