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
安董不屑地瞥了景铭辙一眼,轻蔑一哼,示意助理继续跟上。
全场的焦点落在景铭辙身上,夏南晴神色如常,眼底一片清明淡然。
她比谁都知道景铭辙刚刚喊出了怎样令人震惊的数字。也比谁都听得清其他人的议论声。
“七亿。”
景铭辙紧跟着叫出了七亿的高价,自信地朝着安董的方向看去。
“三……二……一……”
景铭辙嘴里碎碎念着,眼里满是得意,他看着安董在一片寂静中接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匆匆说了什么,安董脸色大变,立刻警觉地看向了能喊出七个亿高价的景铭辙和夏南晴。
“终于发现了,要是一直被我耍得团团转,那可没意思了。”
景铭辙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带着骄傲和满足,看向了夏南晴。
夏南晴也笑了,可看起来多了三分警觉。
“姜宇做空了他安氏的股票,用利润加上我贷款的那部分钱,拿下这部分是轻而易举的。”
盯着场面的瞬息万变,江伯晏终于接到了安氏的变化,看向景铭辙的视线里多了一份敌意。
几乎立刻就能想到,这是景铭辙和夏南晴的计策,也许从开始传出南夏经济危机的时候就是一场局。
安董这个人,还真是没脑子,怎么能在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呢。
江伯晏的视线落在景铭辙和夏南晴身上,最后盯着夏南晴。
他低估夏南晴了,当真没想到夏南晴竟然有这种能力,能把安董和安氏算计得团团转。
股份重新落回南夏手里,还让景铭辙和夏南晴靠着安氏的股份小赚了一笔。
夏南晴算着现在的局面,盯着窗外辉城的夜景。
景铭辙静静地抱住夏南晴,轻轻嗅着她脖颈的香气,沉默了片刻,视线同样落在了窗外,他的思绪倒是复杂多了。
南夏靠着这一次把安氏收拾掉了。
因为被做空股票真的陷入了经济危机,股价大跌,连不少手持股份的庄家都抛售股票及时止损,股东之中也有很多人表示抗议。
雪上加霜的是,安承的罪名已经被坐实了。财务上的调查更进一步,让原本自信自己的准备没有漏洞的安董彻底没了继续的自信。
压垮了安氏的是安柠。
她作为前财务总监,知道内情比想象中多得多。想必连安董本人都会质问一句为什么。
但他肯定不会问为什么安柠要背叛自己,理由他比谁都清楚。他大概只会质问安柠,为什么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安柠察觉吧。
还没到立夏,安氏就彻底垮台了。
安承锒铛入狱,安董也被羁押,大概是安柠收集的证据够多,自己又因为安董的防备心理,多数事件并没有参与。
霍益彬从中周旋,找了不少律师来帮安柠。
芒种之前,安董和安承被查处了几乎全部的资产,而安氏也在安柠的主持下宣布破产,进入清算阶段。
上周,夏南晴和景铭辙参加晚会偶然路过时,看到曾经屹立在辉城中心不倒的安氏大厦依然门可罗雀,大大的封条贴在大门上。
怕是连这栋大楼都要一并查封了。
想到未来几年里只能看到这样破败的安氏,最后安氏会不复存在,在辉城不断发展的大环境下,连影子都留不下来。
夏南晴突然觉得很凄凉。
“原来搞垮安氏只需要这样的手段。要是我外公外婆知道,肯定会很遗憾,没能在生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吧。毕竟,他们可是老江湖了。”
夏南晴的声音很淡,并没有什么情绪。
景铭辙开着车,也并没有对她的话表态。
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是为了送要离开的安柠。
虽然霍益彬并没有任何嫌弃安柠现在一无所有的意思,可安柠是自由的鸟,不可能被禁锢在霍益彬所拥有的一亩三分地里。
她要离开辉城,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当与安柠四目相对时,夏南晴竟然恍惚了,大概是去年,她们还因为安柠的算计而彼此钩心斗角,最后撕破脸皮。夏南晴放言永远不会原谅安柠。
事实也如此,夏南晴并没有从心底里原谅安柠。
可看到安柠现在的样子,夏南晴的心中仍然有些不好受。
“其实……”
夏南晴想要坦诚地说些什么,可盘算了一圈,始终说不出什么,她的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安柠。
差不多一年没有见面了,她剪去了齐腰的波浪长发,换上了干练的齐肩短发,脸上更显得棱角分明,瘦了不少。
似乎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操心安氏的事情,她的神情看起来分外憔悴,注视着夏南晴时,愧疚和宽慰突然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底。
“照顾好自己。”
安柠的声音很轻,放软了腔调,“你还有江家要对付呢。”
夏南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看着她紧紧拥抱着霍益彬,霍益彬的眼底流露着不舍,也分外用力地将安柠抱紧在怀里。
安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
后知后觉地,夏南晴才想起,安柠穿着那条留学前自己送给她的名贵连衣裙。那套略显稚嫩,甚至款式都是几年前的衣服,套在现在的安柠身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年代的印记。
连那条裙子也被精心地保养着。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可看着安柠消失的方向,心里却默默念着。
后会有期,安柠。
“马上面对这样分别场景的就是你们了。”
霍益彬的视线落在夏南晴和景铭辙身上。
起因是自己和景铭辙眼里的同情太过明显。
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安柠就要离开辉城,还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份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的异地恋开始了。
“别同情我,诚盛的工作没有那么忙,我也可以远程处理,调整时间随时都可以和她见面。”
霍益彬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刚刚自己的话给了景铭辙和夏南晴多大的影响。
他并不多说,解释诚盛还有工作,于是先行离开。
在送机口,景铭辙和夏南晴却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