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柳毅点了点头,朝家门走去。
“不行呀!我们家三代单传,如果让大狗子出家的话,我们家的香火就断了!”
刚进门,他便听到了父亲为难的声音。
“金光寺是皇家寺院,灵空大师更是德高望重,他看中了柳毅,想收他为亲传弟子,这可是柳毅之福,总比在家种田强吧!”一个声音劝说道。
“怪不得会是刘长青出面!”
听了这句话,柳毅立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定是灵空昨天收徒未成,去找刘长青,让他来办此事。刘长青所有的家产都是来自于打理金光寺的田产,灵空乃是金光寺方丈的师兄,地位在金光寺中岂是等闲,刘长青不敢不从,所以才会闹出来这一出。
便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柳老爹,我看二丫蛋这个孩子不错。如果你怕断了香火的话,现在我就让我家河生那小子和你家二丫蛋成亲,到时候生了孩子姓柳就是了!”
柳毅一听,便知道那是里正的声音。
“不行,二丫蛋才十二岁,不能这么早就结亲的!”柳父回绝道。
“十二岁不小了,已经是成家人了!”里正劝说道。
“不行,太小了,万一生孩子怕会死人的。”柳父还是不同意。
“那就先订亲,等过两年再结婚!”里正退而求其次。
“好一个如意算盘!”柳毅听了里正的话,心中一阵的冷笑。里正一句话,非但堵住了他爹所说的断了香火的话,还替他自己的儿子讨到了老婆。而且今天刘长青所送的东西,将来自然也得落在他家的手里。
柳毅自然认识里正的儿子河生,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却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别说柳眉才十二岁,过两年也不过十四岁,便是柳眉已经长大chéng rén,他也绝不能让柳眉嫁到这样的家庭。
“怎么样?柳老爹,刘老爷为了你家柳毅,可是下足了功夫了。光是每年减租一成这事,刘老爷每年就最少损失三十两银子。更别说,刘老爷还带了那么多的东西。你若答应此事,全村人都对你感恩带德。我可是把话放出去了,你若是不答应的话,你自己出去和村民去说这事去!”里正接着又说道,话到最后,已然带上了威胁的口气。
“怪不得!怪不得!”柳毅这才明白为何,他在进村之时,那些村民都用那般热切的眼光看着他,便好似在欢迎什么高官达人一般,原来自己出家之事,还牵扯着他们的利益。
“好厉害的灵空!好厉害的刘长青!”想到这里,柳毅心中赞叹,他们如此做,除非柳家答应此事,如不答应的话,在村里都住不下去。
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声音虽然温和,但却带着一种淡淡的威严。
“柳老爹,我也不瞒你,刘家是靠着打理金光寺田产才起的家。金光寺长老的话,对我来讲,比谁的话都好使。这件事情,如果我刘长青办得好,金光寺长老那里我有面子,大家rì子都过得好!”
“但是……”说到这里,刘长青话语转戾:“你如果不同意的话,金光寺长老就会不满,会置疑我的办事能力,便会收回我打理金光寺田产的权利。到那时,刘家也会破败了。柳老爹,柳毅当的是长老的亲传弟子,我如果没有办法,也不想得罪你们柳家,所以才会大礼奉上,好言相劝。但是如果事情真被逼得到了那一步的话,我刘长青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的话语中逼迫之意十足,虽然未有说出,刘家破败之前,一定会灭了柳家的话,但是其中的意味却是不言而表。
“这可如何是好?”柳父以种田为生,老实巴交,未经太多世事。此时,被里正和刘长青软硬兼施的这么一说,立时便没了主意,只能一个劲的叹气。
“柳老爹,不就是出家吗?有什么的,总比他在这里过苦rì子好。而且,刚才里正也说了,愿意让他家的大小子娶你家二丫蛋当婆姨,生了孩子还姓柳,你家的香火也断不了。今天就是一个好rì子,依我看呢?你就点个头,把柳毅送去金光寺。长老为了他,都请动刘老爷了,将来还能亏了他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二来呢,你再点下头,今天就让二丫蛋和河生那孩子订亲,把你家香火的事也解决了,这就叫双喜临门!”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劝说道,柳毅也能听得出来,这里村里年纪最长的老人,就是王三黑的爷爷,名叫王山。
“柳老爹,你只要让柳毅去金光寺出家,你们家的田租全免了,我刘长青一钱都不收,你看怎么样?”刘长青又劝说道。
“哎呀,柳老爹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刘老爷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是不肯点头呢?”里正叹息道,深为柳父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而打报不平。
“我不同意!”
柳毅听了半天了,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去的话,柳父恐怕真的应付不了眼前的场面了,便高叫一声,昂然走进了屋内。
“谁不同意?”里正在屋内高声叫道,但当他看到进来的是柳毅之时,声音立时是嘎然而止。
柳毅环顾四周,屋内不大,却挤着六七个人,除了一个jīng明中年男子在坐着以外,他爹蹲在屋内的一个角落,正哀声叹气之外,其余的人全都站着。
这其中便有刚才说话的里正和王山,而那个jīng明男子,不用想便是刘长青,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身着一袭青sè长衫,略带书卷气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当是跟随刘长青来的。
刘长青反应极快,一看众人表情立时便知道来人是谁,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柳世侄,一派英资,果然是仪表不俗。怪不是灵通方丈会亲下法旨,让长青来办此事!”
“是呀!柳毅这孩子可是我们二里河村里顶尖的少年哩!”王山倚老卖老的夸奖一句。
看到柳毅出现,柳父如释重负,也站了起来:“大狗子,你回来了!”
“爹,我回来了!”柳毅先和父亲点了点头,这才和刘长青打招呼道:“刘老爷大驾光临,寒舍简陋,无茶奉客,还请刘老爷莫要怪罪呀!”
刘长青双眼一亮,他来此地,乃是奉了灵通的命令,实非他之所愿。以他本意,似这般农家少年,恐吓几句,给几个大钱便能哄他乖乖的拜入金光寺的门中。但是,此事对他家极为重要,他才会招集家中之人,问是否有人识得柳毅,这才引出来了小莲。
当他听完小莲的讲诉柳毅的事情后,他对这个少年这才高看了一眼。一个靠打柴供自己读书的少年,其志必高,若是以对付一般农家少年的做法来劝说柳毅,只怕他会撞一个头破血流。这才改变了主意,更以重金说动了里正和村里最长的王山,而且还以为二里河减租为实,来逼迫柳家同意。
而到现在,当他亲眼见到柳毅时,才不得不佩服自己料事如神。似这般一出口便令人如沐chūn风的少年,怎么可能与一般农家少年相比。
“怪不得那位灵空长老要收这位少年为徒,果然不凡!”刘长青心中暗道一句,满面堆笑和柳毅拱了拱手,道:“在下不请自来,充当恶客,不敢当得小兄弟奉茶!”
听了刘长青和柳毅的对话,王山和里正对视一眼,眼中均带有震惊之sè。以刘家的财势,便是见到本县的县令,也用不着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尽力的要高看一眼,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尽力高看,还是把眼睛放到腰部以下。
“刘老爷言重了。”柳毅淡然一笑。
“莫要叫我老爷,如果小兄弟看得起我刘长青的话,叫一声刘员外,或是刘老哥也好!”刘长青能打理金光寺的田产,也绝非等闲之辈,极为豪爽的道。
“那我就高攀一句,叫您刘员外了!”柳毅回答道。
“好!”刘长青虽然点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看眼前少年绝非池中之物,若是能与他拉上关系的话,当得上是一笔极大的投资。
“刚才刘员外之事,小子已然在外听得清清楚楚。小子心中已有决断……”柳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如何?”刘长青焦急道。以他的身份本不应当如此着急,但是此事对他太过重要。
“既然灵空大师对小子如此厚爱,小子若是再矫情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柳毅之所以答应出家,并不是他想出家,而是因为他不得不如此为之。刘长青的这一连串招数,简直是打到了柳家的软胁之上。柳家若是同意,虽然不能说一飞冲天,但混个小康生活,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他家若不答应,非但刘家会收回他家租种的田地,而且他家在这个村子也都住不下去。
若是在后世的话,柳毅说不得会举家搬迁,离开这里,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养活全家根本不成问题。但是现在乃是大晋朝,除了秀才和出家之人,可以随意游走于大晋天下外。其余人等,若要离开县城,必须到官府去开具路条,而且上面还有规定的时限。
除此之外,柳毅总觉得灵空此人极不简单,毕竟对方一言而解开他的迷惑,他应当也是一个修行之人。能拜一个修行者为师父,柳毅也不觉得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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