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泾河两岸数以千计的居民排成长队,在县府众人的指挥下,牵牛赶羊、扶老携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柳毅不由得有些感叹。
明阳公主说的没有错,有些事情乃是修行的力量根本无法达到的。就拿眼前这事来看,若无方若帮忙,又岂能动用这么大的人力。而且方若还自掏腰包,准备了五万两的白银,只要这些居民离家三天,每人便会得到五两白银。
面对利诱,再加上县府众人不惜余力的宣传此地将闹水灾,两岸的居民自然是选择了离开。
“方县令!”柳毅站于河堤之上,看向迁移的人们,向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方若叫道。
到现在,方若也不知道柳毅所说的水灾会不会闹起来。这么大的搬迁事情,按理说根本就不能由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做主。如果水灾未起的话,他的官帽不但会被摘下,而且这条扰民的大罪,很可能把他送上断头台。
但他现在是别无他法,柳毅在他的书房狠狠的揍了黄公公一行人。便算没有搬迁之事,他也不可能平安无事。与其被动等待黄公公找上门来,莫不如赌一下,铁了心的跟着这个和尚干活。只希望这和尚,看在他鞍前马后而且又如此听话的份上,能够在明阳公主面前美言几句,保住他的小命。
抱着这个想法,他一听到柳毅的招唤,便马上一溜烟的跑了过来,速度可比他第一次见柳毅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县尊!你的人头熟,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这条玉带卖了!让泾河两岸的居民安家用!”柳毅问道。
“大师!这玉带太贵重了,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想要发卖的话唯有去圣京城,或是江南富庶之地!”方若想了一下,回答道。
“全由方县尊做主了!”柳毅取出玉带,递给方若。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闷雷一般的响声,声音滚滚,越来越近。
“马队!”方若的脸sè当时变得惨白一片,他不用想都知道是黄公公派来的人。
“阉人果然就是阉人,办事都慢几拍,我还以为会来的更早呢?”同样听到了那阵急促的蹄声,柳毅不屑的笑将一句,把玉带交到了方若手上,接着又道:“方县尊,办好这里的事情就行了。那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了!”
看着柳毅泰然自若的模样,方若的心里高悬的石头这才落下。
“县尊!有军队向这边开来了!”
“是呀!还是马队!”
县府众人也不是聋子,马队来的这么急,已然惊动了他们。再加上县里的墙早已透风,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立刻七嘴八舌的叫道。
“慌什么?”方若板起脸训斥道:“各安本份,干好你们的事情。就算是杀头,也杀不到你们头上,只会砍我的脑袋!”说到这里,方若还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听方若这么说,那干人等的脸sè才略微平缓了许多。但还是人心慌慌,根本就没有心思干活。
“大师,等等我!”
便在此时,泾河之中传来了一个叫喝,接着人影一闪,钱塘君突兀的出现在了柳毅的身边。
他一直都等在水中,心里想着万一朝淡那厮不长眼的话,他好来个偷袭,却未想到未等到朝淡,反而等来了马队。
泾河边离几人站立之处,足有一里之遥。钱塘君形如鬼魅,便连残影都没有一个,便突然出现在柳毅的身边,却是吓了众人一跳,更有胆小者还以为见到鬼了,腿都站不稳了。
“慌什么?”方若又训斥了一句:“大师非但自己是修行者,而且身边还有高人护佑。别说来只马队,便是羽林卫过来,也不是大师的对手!”
方若早已知道柳毅乃是修行者,却是没有像自己的下属一样,表现的那般不堪,反而又借机教训了他们一顿。
“大师,我送你过去!”钱塘君嘿嘿一笑,脚下立现一道祥云。
风从虎,云从龙,龙出而云现。御云之术,乃是钱塘君的看家本领。他唤出的这团云朵洁白如雪,大形席面。
柳毅点了点头,纵身而起,踏到祥云之上,被钱塘君带着升上了天空。
方若的话却是没有柳毅的这番卖相有用,县府众人但看两人踏云而起,当时采声云集。但还是没有心思去干活,反而一门心思的打算去看热闹。
祥云飘起,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飘去。只飞了不到半里的距离,柳毅便看到一只铁骑向这边狂奔而来,最前方几人正是黄公公几人。
此时值七月,气候干燥,马蹄踏在地上,尘土好似狼烟一般滚滚而起。
“停!”
祥云飞的极低,只一出现,立时便引起了为将领的注意,他挥手一摆,同声高喝。
“唰!”
百余匹战马同时停下,便好似一根钉子一般稳稳的扎在那里。而黄公公几人却不能做到这点,马匹又向前小跑了几步之后,这才停下。
“黄公公,别来无恙呀!”
柳毅从祥云上踏下,站在了队伍前,笑嘻嘻的问道。
“修行者,这个贼和尚竟然是个修行者,多亏杂家事先做了准备!”黄公公看了一眼柳毅,心里便好似吞了一只苦胆一般难受。他转头看着身边的两个身着杏黄道袍的道士,露出了问询的眼神。
“踏云不过是小术尔,黄公公不用害怕!”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道士笑道。
听了他的话,黄公公心中底定,勒马站在那里,不断的冷笑:“妖僧,你以妖言惑众,搅乱一方百姓安宁。今天杂家特意请来正一道门玉清和玉灵两位道长。你若识相,立时束手投降。如果不识相的话,别怪两位道长大发神威,斩妖除魔?”黄公公只一看柳毅是修行者,便知道身后的马队没有用了。是以说话之时,只是言说身边的两个道士,而没有提背后的军士半句。
黄公公一语道毕,刚才与他对话的那个道士,立刻腾身而起,脚下带起一道雷光。“唰”的一下,便出现在柳毅面前二十余步的距离,鼻孔朝天,连正眼都没有看柳毅一眼:“你便是那个说泾河要发水的和尚!”
玉清和玉灵,应当和玉玑那个死鬼是同一级数的道士!”柳毅心中暗道一句,但是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半点端倪,只是点了点头。
“你凭什么说泾河会涨水!”那道士接着又问道。
“玉灵道长,不用和这妖僧废话,直接拿下他。免得他一会跑了!”黄公公急迫道。
“是呀!玉灵仙师!打断他的腿,他就跑不了,到时候再问话也不迟。!”又一个护卫道。
“妖僧!没想到你胆大若此,看到仙师出现,还不跪下投降,免得一会受到断腿之苦!”另一人揶揄道。
“无妨!”玉灵傲然道:“有贫道在此,他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柳毅不由得高挑了一下眉毛,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兄法德。他在金山寺,法德见他时,也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样,你还不服吗?”看到柳毅眉毛一挑,玉灵极为不满的道。
柳毅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说泾河不能涨水?”
“哈哈哈!”玉灵长笑一声:“在贫道面前,没有任何的水域敢涨水!”
“仙师说的没有错,有仙师在此,天下哪个水域敢涨水!”黄公公听得是眉飞sè舞,附掌相合道。
“师弟说得略微夸张了少许!”另一个坐在马上,叫做玉清的道长淡然出口。
他的声音极为平和,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为清朗,似在耳边低语一般,偏偏在场的人皆能听清。
“还请师兄教诲!”玉灵回身,面露请教之sè。
玉清点头,很显然极为满意玉灵的恭敬之sè:“水域涨落,乃是天灾,非人力所能为之。你应当这么说,当着我们正一门的面前,便是水域涨水,也得乖乖的给我落下!”
“师兄所言极是,是师弟说错话了!”玉灵露出了受教的表情。
两人一个请教,一个受教,话中那种高傲的气势尽显无疑。
“哼!”
听到这话,钱塘君却是不乐意了,不由得冷哼一声。他乃是一江之主,两人如此说话,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这位先生不满意我们师兄弟吗?”听到了钱塘君的冷哼声,玉清双眼眯起,问道。
“你们正一道门出现的太晚了!如果出现在上古之时,禹皇也不至于为了治水,而三过家门而不入了!”钱塘君讽刺道。
“禹皇功绩盖过三秋,我们正一门却是不敢与之相比。不过,如果那时有我正一门的弟子在的话,想来禹皇治水也不会这么麻烦!”玉清昂然道。
“师兄说的在理!”玉灵附合道:“听说尧时也发了洪水,还是一条孽龙闹的灾。只恨贫道生的太晚,否则的话,定要仗剑斩龙,让那洪水再也闹不起来!”
玉灵的这番话无疑是当着柳毅这个和尚面前骂秃子,尧时的九年洪水便是钱塘君闹起来的,他这么说,简直就是指着钱塘君的鼻子骂他。
“好!好!”钱塘君不怒反笑:“你们正一门能控天下之水,那我就让你控个够吧!”
说到这里,他仰天张嘴,一个长吸。
天空云卷浪翻,朵朵白云便好似受到吸引一般,立时从四面八方向这方的天空集中而来。只眨眼之间,他们头顶的空中已然出现了一朵又厚又重的云朵,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从天空中滚滚压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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