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行经之处,裹挟着阵阵热浪,滔天之势仿佛从长空之上降落的火炎,飞流四散,瞬间让广场上变成了一个蒸笼。
稳坐如松的各派掌门脸色顿变,纷纷催促弟子向后撤去,同时,用自己的法力支撑起一个屏障防护。
面对如此阵仗,白止青心底莫名的一阵慌乱,然,又不得不咬紧牙关,他已经失手一次了,若这次仍旧一味躲避,这个刚刚降落在自己身上的掌门之位怕是难以保住,更会影响茅山的名声。
想到这里,他彻底的发狠了,索性也不去硬接,催动罡气在身外形成了一道黑色墙体,如果连玄天罡气都难以抵挡,那他就算拼命出击也无济于事。
在所有人的凝视中,火球直接撞了上去,没有激烈的爆破之声,更没有墙体碎裂之音,整个交锋的画面异常宁静,似乎那些黑色罡气是一个浩瀚大海,无声无息的将火球吸附,然后缓缓的吞没,直到完全熄灭消散。
叶丰都微微皱起眉头,玄天罡气可以挡住他的一击,并不为过,本来就是一个试探,只是刚刚他忽然从罡气里察觉到了吞噬之力,与之前的朱厌符同出一辙。
白止青仰天狂笑,连连讥诮道“这就是你最强的一击?连我护身罡气都攻不破,早说了,同境界玄天罡气才是至强,更何况我罡气已达到交感极境。”
叶丰都自顾摇头笑道“你倒是大方,连修炼境界都公之于众,往日倒是小看你了,不过,最令我吃惊的还是你的修炼速度,想来不是通过正道得来的吧。”
他的话令在场弟子更加迷茫起来,对于两人口中的境界一说,是修炼多年以来听到的最大谎言,看掌门平静的脸色,显然也是早就知道,但为何从未提及,师徒之间何故有如此隐瞒呢?
对于这个结果,白止青还是满意的,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对于叶丰都是越看越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的决定直冲天灵。
懒于应答之下,身影一闪而过,犹如一片酝酿着暴风雨的黑云,其速度之快比之前的叶丰都更胜三分,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纵横捭阖之余,威势丝毫不弱。
叶丰都脚下的魁影神游步轻灵飘逸,迷幻多变,将七星魁罡步和影子身法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就是如此,依然没有摆脱身后的追踪,不管他如何变化,对方都会第一时间嗅到气味。
这种类同于本能一样的能力绝非是一个炼气士该有的,既然摆脱不了,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就是以罡气对罡气。
趁着拉开距离的些许空档,催动体内的玄天罡气,顿时,气达全身,力贯四肢,自从修炼了太极长生诀后,全身血液早已与罡气相容,一旦运行后,整个身体几乎是坚不可摧。
两人从追逐的局面刹那转入了近身厮斗,玄天罡气最大的杀招就是近身战,相比于法力的远程伤害,罡气力大势沉的攻势足以震碎内在的骨骼。
连番对攻之下,白止青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略带惊恐道“你用的不是法力?竟然是玄天罡气?这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的。”
他的惊诧之语,宛如在滚油中扑入了一盆冰水,让所有人都沸腾不已,白若虚再也难以维持往日的古井无波,整张脸森森发青,对着身旁的几大长老道“此人不死,我茅山必然覆灭在他的手中。”
叶丰都手上攻势不减,嘴里冷笑道“才发现吗?没有了玄天罡气的优势,你的另一条胳膊怕是也保不住了。
白止青发疯似的大喊一声“我不信,今天要死的是你。”说完后,状若疯牛般的冲杀过去。
抬手之间,黑色的罡气纷飞如雨,似要将一切的屈辱洗刷干净,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红眼的赌徒,赢了自然是身高位尊,输了就是颜面扫地,沦为修道者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叶丰都就是最大的障碍。
可惜叶丰都不仅仅是强大的障碍,还是一个最大的异数,盘踞在五脏之内的五道罡气转换自如,攻守兼备,尤其是占据肺部的白色之气,其攻击力度更加强悍,宛如是一个锥子,毫不费力就穿透了对方的防守。
白止青护身罡气被破,整个肩膀都塌陷了下去,鲜血顺着衣衫汨汨而下,看上去狼狈不堪。
此刻的他再无一丝的意气风发,失魂落魄的杵在原地,俨然一副行尸走肉,对比身体上的断骨之痛,心灵上的创伤更为致命。
左慈墓断臂之后,他得了左慈的采补之术,将茅山的女弟子吸干殆尽,法力大张,又在父亲白若虚的帮助下,使用特殊的方法拥有了玄天罡气,连番机遇之下,力量直压四大长老。
得知叶丰都来到茅山之后,他心心念念的要报断臂之仇,然而,残忍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摧残着美好的梦境。
先是画符不如人,再是斗符输一筹,后山的禁地他狼狈而归,反观叶丰都毫发无伤携美而至,随手就破了他的攻击。
生死战法力一项大败亏输,受伤不轻,若无白若虚暗中疗伤,他已是后续乏力,现在连他引以为傲的玄天罡气都被碾压,如此一层层重若泰山的压力,令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望着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白若虚直接丢掉了往日的伪装,将心疼化作了一道雷霆之音“杀了他。”
大长老浮云子和二长老烈火子飞身跃起,在空中如履平地迈步而行,俯瞰下去,仿佛是盯着一只弱小的蝼蚁。
原本站在一旁的聂怡鸾神色巨变,莲步轻移,瞬息而至,沉声道“这两个老家伙不简单,能御空飞行,显然是玄微境界的修士,你闪开,让我来。”
浮云子目露寒光道“看在你是茅山弟子的份上,老夫今日饶你一命,滚一边去吧,那小子的命老夫拿定了。”
聂怡鸾掏了掏耳朵,满是不屑道“凭你这句话,今天就必死无疑,原本想等些时候再清理茅山,可你们这些虫子偏偏要跳出来惹人烦。”
就在这时,长老天照子也踏空而来,审视着聂怡鸾道“圣女好大的威风啊,这里可不是九菊圣宗,没人惯着你大小姐的脾气,况且那老东西失踪多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今的圣主乃司法天尊大人,你圣女的光环该摘掉了。”
聂天星突然浑身惊颤道“你们要造反?难道九菊圣宗已经落到了天尊手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大片的汗渍从衣服渗出来,双腿虚浮无力,几欲摔倒。
九叔匆忙架起他的胳膊,关切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聂怡鸾扫了父亲一样,没有丝毫惧色,仰着脑袋哼道“那关我屁事,在中土大陆之上,凡是对小叶子不利者,杀无赦。”
一言之暖,犹如勘破寒冬的春光,整颗心都沐浴着浓浓的爱意,舒缓着血脉的弛张。
叶丰都在生死既瞬的关口,依旧宠溺的望着面前清丽之人,拍了拍其肩膀,笑道“不用你,这是我与茅山之间事情,几十年前的无尘大会上就已经注定了,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
聂怡鸾斜起脑袋,半仰着脖子,狐疑不定“可是他们三个都是玄微境界,你……”
她深知叶丰都的性子,一旦决定了,谁也难以轻易改变,可事关生死,又不容她多问一句嘴。
叶丰都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道“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若是真的不敌落败,你再出手也迟。”
话虽如此,可厮杀瞬息万变,如果真有什么,又恐来不及反应,旋即,她眼珠一亮,眨着眼睛道“也好,那两个老杂毛交给你对付,我去处理叛徒,这行了吧。”
说完,不等叶丰都回应,翩翩身姿如蝴蝶般轻盈跃起,黑发如丝迎风飞扬,纤细的身条中猛然发出一股浩瀚之气,直接就与天照子交上了手。
性格火爆的烈火子早就忍耐不及,只是天照子和聂怡鸾的身份特殊,他不便擅动,此刻没有了掣肘,看着叶丰都声如鸣雷般说道“小畜生,你师徒二人今日休想活着离开茅山,选择自戕或许死的体面一些。”
没有了退路,叶丰都再无任何顾忌,放声笑道“大言不惭的老狗,就算你们二人一起上,我又有何所惧?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话音落罢,两颗圆润的珠子从他体内飞出,悬浮在胸前,散发着迷离之光,众人惊诧莫名,连浮云子二人都停止了出手的动作,面露贪婪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只是不认识,又不是没见识,从珠子散发出来的光泽就可以看得出,这必然是两件惊天动地之宝。
叶丰都一手红芒,一手青韵,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力汹涌而出,如奔流的江河尽数流入阴阳神珠,扯了扯嘴角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那就是好奇心害死的不仅仅是猫,还有狗。”
他的动作很快,随着法力的加持,阴阳神珠光芒大作,一如太阳灼烈夺目,一如大海幽冷深邃,一动一静,一冷一热中映射出两幅精致的八卦图案,像是被挂在了空中一样。
浮云子二人看着两幅栩栩如生的八卦图,已然惊骇到了五官扭曲,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你……开了两处丹田?怎么可能?”
不知境界还则罢了,可那些掌门深知同时破开两处丹田的艰难,这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道理,如此来看,叶丰都绝对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十年不闻名,一朝天下惊。
同时,他们有些怀疑其自己做出抉择的准确性了。
葛天宏作为南茅山宗的宗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与北茅山派合并后,尽数交出自己的权利,哪怕白止青凌驾于他的头上都不曾发过一言,此时,却突然说道“擒下他或许更加有利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