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脸色骤然一变“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不论是境界还是罡气都不比我弱,经过两次交手,足见其不是什么良善感恩之辈,现在背后又有势力支持,小家伙可别阴沟里翻船。”
叶丰都闭目深思,暗中推算了一番,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吧,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自信的,他对武当没有任何威胁了,总体来看利大于弊。”
张真人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会儿听你说准备去南疆?老道觉得你还是考虑清楚,那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山丛绵密笼罩着毒瘴,修炼者手段邪魅,动辄剥皮抽血炼鬼赶尸,令人防不胜防。”
叶丰都表情铮铮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哪怕刀山火海都得去淌上一淌,老道士不必担心我,还是守好武当为重,恐怕过不了多久,茅山白若虚会卷土重来,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聂怡鸾明玉般的脸颊一时晦暗不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张天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唏嘘叹息“经此一事,武当已经成了道者联盟的眼中钉,我决定将那些普通弟子迁往俗世之中暂避,这里由我们几个守着足以。”
叶丰都深感赞同“确实,一旦大战来临,他们守在这里无疑是枉送性命,好了,我们也该回京都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随着二人的离去,张天昊也去急忙安排弟子撤离的琐事,老猴子悠哉游哉的回到了老巢,继续它造福子孙的宏愿。
张真人盘膝而坐,对着上方说道“死老鬼,来都来了还躲什么,等老道请你吗?”
一袭藏在云雾中的身影缓缓出现,嘴里啧啧“还以为你这老东西要驾鹤西去了,害的老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怎么也得见老朋友最后一面不是!”
张真人呸了一口“骗鬼呢,你过来只是为了我吗?恐怕是担心那个小子吧,弄得什么狗屁倒灶的屏障,那么容易就被破开了,赶紧去弄结实一点。”
那人幽幽道“中土大陆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那小子去南疆有些出乎意料啊,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是将其带去紫府州的,现在彻底乱了套了。”
张真人冷哼道“小家伙去南疆只是为了那个小丫头,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老道劝你最好别在那女娃身上动心思,否则,以小家伙对她的情意,说不定最后会砍了你。”
那人不屑道“没有实力任何情感羁绊都是浮云,暂时的欢愉只能沉醉自我,他的天地不在这里,因此,陷入越深只会将自己绑的越紧,看来是时候将其切断了。”
张真人连连摇头“我看你真是疯魔了,弄好屏障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另一边,白若虚回到茅山之后,心中的遗憾经久难平,他算到了叶丰都有可能会去,却没有想到武当除了张真人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家伙。
雌性朱厌看出了他的意难平,便询问父亲“以您明照境界的修为,就算真身降临武当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为何要退回来呢?”
老朱厌目光一缩,若有所思道“虽然上次借助那些修道者的鲜血,让老夫真身得以脱离封印禁锢,但实力并没有恢复,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除掉他们,再则,那金刚龙猿一族没那么简单。”
白若虚意味深长的说道“您似乎对金刚龙猿很熟悉?”
老朱厌目光看向远天烟海,声音淡淡“时间相隔太久了,只记得那时候,在这片大陆上有七个异常强大的种族,除了我们吞天朱厌之外,金刚龙猿就是其一,他们以金刚不坏横行一时,真以力量对比,要比我们更胜一筹。”
雌性朱厌兴奋的舔着嘴唇,垂涎欲滴道“既然如此,何不将它吞了呢?如此我们的实力将更进一步。”
老朱厌摇头“暂时不行,那只金刚龙猿刚刚成年,也就意味着它身后还藏着更厉害的老家伙,一旦触怒它们后果难料,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能过急。”
白若虚眸子精光闪烁,拄着下巴道“七个种族出现了两个,也就是说剩余的五个还隐藏在暗中,这么多年完全的销声匿迹,再从您亲身经历来看,或许它们也身陷囹圄,而我们抢先一步大有可为。”
老朱厌连声称赞“很好,这就是老夫让你们统一那些名门大派的缘由,他们的山门根基极赋灵秀,气息浓郁,是难得的封印之地,好比茅山一般,只要找到它们将其吞噬,这片天地便再也没了束缚。”
白若虚盘算良久,觉得万无一失后,又问道“当初将您禁锢的又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他很久之前就想问,在他看来朱厌的实力堪称无敌,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将其封印在茅山禁地之中。
老朱厌巨大的身形突然抖了一下,带着后怕的语气“是一个女人,我们这些种族就是强行被她抓来的,然后放置在这片土地上,直至过了无数岁月,她再次出现了,用雷霆手段布下了封印。”
哪怕已经过了成千上万年,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老朱厌提及起来还是一副战战兢兢之态,更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敬畏与惊悸。
白若虚呵呵道“看来封印之地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否则,也不会费这么多的心思了,往后还是要好好查看一番才是。”
几天后,叶丰都带着聂怡鸾回到了京都,此时已经渐入深秋,冷厉的气息漫卷四周,带着一股股肃杀逼人心魄。
聂家庄园地处偏僻,四周郁郁葱葱的花草林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眼色,换上了一层颓败的秋装,远远望去,更加令人提不起半分生机。
两人牵着手漫步款款,穿过了荒芜推门而入,庭院中寂静无声,换做往日,管家阿福总会笑呵呵的第一时间迎了出来,今日似乎有些反常。
聂怡鸾不爽的吐了几句嘴“这个福伯搞什么鬼?还有父亲和九叔也是的,电话打不通就算了,连回来都不出来看一下,本小姐难道就不配有人管吗?”
叶丰都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或许他们正在大厅里等着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说不定,凡事不要那么早的下结论嘛,进去看看搞什么名堂呢。”
虚掩的门一推而开,隐隐然飘着淡淡的烟味,平日里聂家是没人抽烟的,难道今天有客人来访吗?
走进客厅后,沙发上一字排开坐着五个人,细细看去,其中一个倒是熟面孔,赫然是黑金武道场的唐正义,中间翘着单腿的正是管家阿福,其余三人都很陌生。
聂怡鸾微微有些诧异,旋即又带着丝丝怒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来这里,看样子是没把我这个圣女放在眼里。”
阿福一改往日做管家的谦恭之态,自顾自的靠在沙发上,敲着手指道“作为曾经的九菊圣女,同时还是京都九菊圣使,大小姐确实有耍威风的资格,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九菊圣宗当以司法天尊为主。”
叶丰都环抱着胳膊,挨个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捅了捅聂怡鸾的胳膊,努嘴问道“这些人你认识?看他们的模样对你可不甚友好。”
聂怡鸾闻声一顿,不屑道“黑金武道场的四大金主,也是九菊圣宗的四条狗罢了,本小姐要想杀,不过是餐桌上的一盘肉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孟友诚作为四金主,受人奉承惯了,又想起当日被伪装成圣使的聂怡鸾打成重伤,当即拍案而起“你以为现在还有资格大呼小叫吗?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否则,必有恶果降临。”
看着四个小卒子敢对自己这么说话,聂怡鸾心底瞬间知晓,对方既然明目张胆的来,必然是有所依仗,只是这个依仗是什么呢?
叶丰都与她对视一眼,脸色阴沉道“怕是九叔和聂师叔落到他们手里了,否则,看门狗又怎么会坐在正席上。”
一语即出,无人脸上顿时一片漆黑。
聂怡鸾嗤笑不已“就凭他们想对父亲出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大金主曲兴志摇头叹息“圣女还是不要这么笃定的好,有时候事情往往会大出所料,甚至是令人难以接受,不得不说是一种残忍。”
聂怡鸾眼中精光一闪,浑不在意道“希望你们一会儿死之前也能这般淡定从容。”
她很了解父亲聂天星的实力,凭眼前这些人完全不够看,除非是九菊圣宗再次派高手前来,因此,才说了一句看似威胁的话。
孟友诚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想必你这个女儿还不知道吧,你父亲聂天星早就是司法天尊的人了,若说是狗,恐怕他也难逃此列。”
聂怡鸾心头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记重击,身形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才堪堪停住,司法天尊和父亲素有嫌隙,说是仇怨也不为过,当初就是被他逼得离开紫府州的,又怎么可能同流合污呢?
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攥在手里,脑海中意识愈发散乱,连灵魂都有些冷的发抖,她不想去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一旦父亲成为司法天尊的人,那九叔……
孟友诚继续说道“这就接受不了吗?如果告诉你是他亲自将那个人囚禁起来的,你又该做何感想?否则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拿下他。”
这话一出口,叶丰都如遭雷击,霎时楞在那里。
聂怡鸾状如疯魔般抱着脑袋,嘴里嘶喊道“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实上,依照九叔现在的实力,除了聂天星之外,别人还真不容易得手。
叶丰都终于发现了不对,聂怡鸾现在的状态完全处于灵魂失守的边缘,想来是她身体中的那个人又趁机出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聂怡鸾的双手,声若狮吼道“怡鸾,你清醒一点,事情或许有什么误会。”
聂怡鸾一把推开他,眸子里闪烁着陌生,脸上憔悴不堪,嘴里喃喃说道“不行,我要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一定会的。”
说完后,拉着失魂落魄的身影,夺门而出,御空而去,飘飘然如一只鸿雁,逐渐消失在渺渺云层,不知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