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逍遥谷广场之后,还没有走多久,映入眼帘的是七座恢宏宫殿,呈扇形分布,左右各有三座,中间的那一座更加宏伟,虽然气势磅礴,却并无一丝奢华富贵之气,雕栏画栋之上犹有岁月的足迹,庄严而朴素。
临近宫殿大门之时,才见上方悬挂一块儿巨大的牌匾,上书紫霄宫三个大字,观其落款的时间,竟然已是明朝真迹。
叶丰都抚摸着大门,吞着口水含糊不清道“真想把这些宫殿整个的搬走啊。”
众人闻声为之绝倒。
张丰田翻着白眼回应“武当由来太过久远,汉末魏晋之时,就有修道者在山上隐居修炼,唐代之后,各朝皇帝都有重视武当山。逍遥谷中的一切建筑都是明成祖朱棣时期的,本来是作为应急之用,可随着时代发展,武当派就整体归隐在这里了。”
进入紫霄宫前殿,正中央供奉着真武大帝的青铜巨像,香烟缥缈,烛火跳动,在其下方的蒲团上坐着一人,约有四十多岁,发丝乌黑高耸成髻,面容清癯俊秀,一身道袍清逸无尘,手中持着一杆拂尘,此人正是武当掌教张天昊无疑了。
张丰田恭敬的拜了拜,欣喜道“师傅,弟子不负厚望,将叶兄弟请来武当了。”
叶丰都几人微微有些拘谨,也是抱拳行礼,尊敬无比。
张天昊缓缓起身,点头示意,继而露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颜,步履沉稳宛若建松,不缓不慢的走到三人面前。
先是亲切的拍了拍邱立峰的肩膀,呵呵问道“师侄好长时间都没来看我这个老道士了,你师傅可好?”
邱立峰傻愣愣一笑,连连点头“一切安好,他也很是想念老朋友的,只是俗务缠身,脱不开身,有机会定然亲自来看您。”
轻移一步,又来到了聂怡鸾面前,点头称赞道“京城聂家的女儿也长这么大了,当年与你父亲相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聂怡鸾娇躯一怔,有些吃惊道“前辈也认识我父亲?”不怪她失态,此事聂天星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
张天昊笑容平和,清明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回忆,说道“当年外出游历便认识了,后来在茅山无尘大会上也是相谈甚欢,引为知己,那会儿可还没有你呢。”
聂怡鸾吐了吐舌头,柔柔笑道“原来前辈与父亲还有这等交情,只是他很少提及往事,可不要怪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哦。”
张天昊笑颜浓浓,最后才来到叶丰都的身前,眸子内精光闪烁,一直盯着看了许久,交口称赞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前途不可限量,怪不得丰田对你佩服有加,历来练就五雷天心正法之辈都是人中龙凤啊。”
叶丰都眼皮发跳,打着哈哈道“前辈太过抬举我了,人中龙凤可谈不上,我与张兄一见如故,对武当的品行作风颇为敬佩,这次前来武当拜会怕是要扰您清修了。”
张天昊眼睛一眯,大笑道“小家伙言不由衷啊,你心里恐怕还在责怪我这个老家伙,毕竟马振东身怀武当功夫,又对你多有敌意,也罢,不给你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叶丰都嘿嘿发笑,说道“交不交代的都无所谓,毕竟事情早已过去,小子我也不放在心上的。”
沉吟少许,张天昊叹息道“武当盛名皆由祖师张真人兴起,往后也算兴盛了几代,一直到了清朝入关才逐渐没落,由于他们尊崇佛教,对道家各派的打击都不小,当然也包括武当在内,不得已只能隐身逍遥谷。”
叶丰都瞬间了然,忽而又想起一事,疑惑道“进入这里的镜面屏障又是谁布下的?观其手段不像是贵派的手笔,难道是茅山?”
张天昊顿然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是茅山?那镜面屏障上可没有任何关于茅山的气息。”
叶丰都托着下巴,悠然说道“就是随便一猜,当日左慈墓一行,张兄也在被邀请之列,而白止青狡诈多疑品行低劣,绝不会以真心与人相交,与张兄光明正大的性情南辕北辙,如此的两个人怎会过从甚密?所以,我推想极有可能是因为过去的渊源。”
张丰田佩服之意油然而生,感慨道“叶兄弟果然见识明快,心性思维都远非常人可比。”
张天昊眼中洋溢着阵阵喜色,毫不掩饰道“你说得不错,武当虽然隐迹逍遥谷,可上门拜师亦或挑战之人并没减少,掌教前辈无奈之下才请当时的茅山掌门布下镜面屏障,彻底遁离红尘俗世,好教武当与世无争的传承下去。”
叶丰都眉头微微一皱,犹豫道“前辈,如此一来,武当的门户之秘岂不是掌控在茅山手中了?还有像马振东那些心怀阴诡的弟子,在外面横行不法,对武当的名声可是大为不利。”
张天昊浑不在意道“镜面屏障虽然是茅山所布,可后来又有高人改动过,已然万无一失,牢不可破,至于像马振东师徒那些外门弟子,我已下令全部逐出门派,并且废除武功,这样的交代你可还满意?”
叶丰都低着脑袋沉思少许,忽而抬头望着张天昊,抿了抿嘴道“前辈请我来武当恐怕并不是单纯的给个交代吧,那些秘闻也不是那么好听的,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说吧,”
张天昊脸色一沉,语气不容拒绝道“你从马振东身上学到了武当太极功,虽然只有招式,可也犯了武学大忌,本该做出惩罚,可看在丰田的面子上就算了,但你必须入我武当,拜我为师。”
此言一出,几人轰然变色,虽然张天昊霸道的姿态令人不忿,可还是有些道理的,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希望自己的武功流落在外人之手。
张丰田迈出一步,言辞犀利道“师傅,我们武当怎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叶兄弟是弟子请来的,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不思报答反而还要强迫于人,我绝不同意。”
张天昊怒然斥责“住嘴,如今的武当人才凋零,急需根骨上佳之人来延续传承,光大门楣,为此,老道就算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你个人的兄弟情义又岂能与门派大计相比,还不快退下去。”
张丰田不退反进,挡在了叶丰都面前,声若绽雷道“光大武当门楣是我们武当弟子的毕生责任与信念,但不是您巧取豪夺的理由,若是一个门派只能凭借这种手段苟延残喘,那它也该寿终正寝了,省得玷污祖宗的名声。”
聂怡鸾立即拍手叫好,哼然道“前辈作为一派掌教,枉您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个弟子看得明白,真是可悲,听过逼良为娼的,可还从未见过逼人拜师的,你算是开了先河了,实话告诉你,小叶子是绝不会答应的,有什么手段就划下道来吧,我聂怡鸾奉陪到底。”
邱立峰脸色铁青,虽然一言不发,却缓缓与几人走到了一起,默然给出了回应。
张天昊冷笑不止“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凭你们几个小娃娃也敢挑战老道,真是自不量力。”
眼见张天昊正要动手,叶丰都大声叫道“慢着,前辈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可我已经有师傅了,绝不会另投他门,这一点是无法更改的,但晚辈可以在这里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使用武当功夫,若是食言就自绝在前辈面前。”
望着拥成一团的四人,张天昊勾了勾嘴角道“看在你四人情义难得的份上,老道士再退一步,只要你不用法力能接我三掌,此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叶丰都抢先一步挤到张丰田面前,喜出望外道“前辈说话算数?只要我能接下三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张天昊不屑道“老道虽然为了武当言行有些过激,但还是言而有信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一些,若是丢了性命可就晚了。”
叶丰都嘿嘿一笑“这就不劳烦前辈操心了,请出掌吧。”说完后默运内力,气走全身,将要害部位尽数护了起来。
张天昊一手持着拂尘,一手如长龙出海,劲随掌发,无声无息的拍在叶丰都的肩膀之上。
只听嘭的一声,叶丰都整个人如风卷落叶,足足向后倒飞十几步,狠狠摔在了地上。
再看其模样甚是狼狈,脸色苍白如纸,唇角隐隐带血,眼中金星闪烁,脑中混沌如浆,在众人的搀扶下,调息了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这时,耳中又响起了张天昊的声音“这一掌老道只用了两层力,现在,你还有自信接下剩余两掌吗?”
叶丰都甩了甩脑袋,倔强道“区区两层力而已,还不足以要了我的命,前辈若是觉得丢了面子,大可以用出全力,晚辈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张天昊眉毛抽了抽,愤慨不已“老道是何身份?对一个晚辈出手还需全力,岂不让人笑话,你小子用不着言语试探,第二掌三层力,至于第三掌就四层力好了,你若有本事,也可以还手。”
叶丰都碧绿的眸子连连转动,长出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有言在先,是前辈让我出手的,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可不要怪我。”
望着这家伙一身轻松,连眉毛都笑开了的贼样,哪里像是受伤之人该有的,难道是故作姿态吗?
突然,叶丰都上半身逐渐发生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缩,几乎成了一具干瘪的骨架,只是眼窝深处青翠如湖水,迸发着盎然生机。
张天昊就算再见多识广,也从未听闻过这种功夫,不过,他对自己的本事了然于胸,三层的功力根本不是年轻一代可以承受的。
当即,身形疾驰而去,发出了第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