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宗,长老殿中,两名老者一左一右分坐两侧,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站在前面的白衫少年。
“我有印象,你是去年门内大比在第一轮守擂得胜的那名杂役弟子。”
二人中那名须发皆白的干瘦老者逼视雷泽双眼,一脸威严,沉声问道:“只是当时为何弃赛第二轮?”
“禀长老,当时弟子在守擂一战后受了剑伤,短时间无力再战,所以不得不放弃晋级。”
雷泽认出眼前两位老者正是宗门大比在青铜殿堂中的两位长老,能与掌门并座,显然身份尊贵,对答之间神色恭敬,从容淡定。
另一名稍胖的陈长老脸上此时带有笑意,向雷泽投来赞赏的眼光,“嗯,不错!气血如龙,神光内蕴,凝气已至九层圆满,我看行。”
那干瘦的元长老抚须微微点头,将身份令牌扔还给赵庭阳。
“你带他去藏宝殿和藏经殿领取应得物资吧......哦,对了,望月峰下的灵气修行室前几日已经干涸,尚未重新引流,暂时无法使用。”
雷泽与赵庭阳二人当即拜谢离去。
元长老看向二人背影,微微皱眉,“陈师兄,想必你也看出此子不凡吧,其一身灵力雄厚无匹,远非寻常凝气弟子可比,修行的功法并非我三元宗的凝气功法,颇为奇特。”
“那又如何,偌大一个宗门,总有些弟子天赋出众,或另有际遇,再说区区凝气功法,再不同又如何!只要能为宗门争光,那便值得培养。”稍胖的那名长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师弟,咱们的棋局还没完,继续!”
藏宝殿在宗门诸殿后方,高有九层,呈宝塔状,看上去颇为古朴庄严,九层塔尖有彩光闪耀,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二人行近,雷泽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阵法灵力波动,显然这藏宝殿设有守护禁制。
然而大殿之内却并无想像中的防护森严,门边只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黑袍老者,脸上布满皱纹,眼眶深陷,眼睛半开半阖,神情漠然。
在听赵庭阳道明来意之后,那名老者缓缓起身领雷泽入内,留下赵庭阳在殿外等候。
大殿之内,四壁皆镶嵌了荧光石,一片通明。
雷泽原本走在后面,见那带路的老者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看上去犹如风中残烛,于是快步向前,轻轻伸出左手搀扶。
“老人家,您慢点,我不赶时间......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不颐养天年,还在这为宗门值守殿堂?”
言语之间,真情朴素。
“颐养天年?”老者微微一愣,感受到雷泽搀扶的肩膀传来一丝温暖,脸上皱纹舒展开来。
“年轻人,想来你已知器分三等九品,依大比规定,凝气前十可任选一样法器,此殿九层对应器法九品之数,我已解去前三层禁制,你便自行挑选吧!”
雷泽躬身行礼,“谢前辈!弟子冒昧请教,如何挑选法器为佳?”
老人见眼前少年一脸诚恳,呵呵笑道:“术无高低,器亦不必太看重品阶,找到合眼缘的就好。”
继而眼睛扫过雷泽左手袖间,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自身修为才是根本,若是境界不到,再好的法宝也难施展威能,甚至招来祸端。”
雷泽再次躬身拜谢,老人转身颤颤巍巍走向殿外。
在刚才那老者看向自己藏有黑角的手臂时,雷泽感受到一道精光扫过,手臂上的汗毛竟然瞬间竖立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前辈的修为只怕已经深不可测。一眼之间,似乎便能将自己全身看穿......看来我得想个法子将黑角收好,还有怀中的金册功法。”
藏宝大殿宽敞明亮,各种法器被透明灵气罩包裹,飘浮在半空,以便让人从各个角度查看挑选。
刀、剑、枪、锤、弓、弩......各种兵器一应俱有,更有不少冷门兵器对雷泽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不过......”
半个时辰后,雷泽走上二楼,殿中各种兵器,琳琅满目,与一楼相比,看上去明显品阶更上一层。
雷泽走马观花,粗略扫过,并无兴致。
“法器分上、中、下三品,既然是任选,我还是直接挑上品的吧!”
雷泽直上三楼,这一层对应上品法器,比楼下两层比少了许多,但一眼扫去仍起码有上百件。
“宗门的底蕴确实雄厚,难怪说是苍州第一大修真门派!”
只是雷泽看了许久,仍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法器,反而眼睛酸楚,头昏脑涨,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如果这层再没有,我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雷泽摇了摇头,干脆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让自己稍作调息。
片刻后,雷泽心神平静下来,脑中灵光闪过。
“既然是法器,肯定都是经淬炼,多少能散发自身的气息,或许我可以尝试去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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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之中,神识延伸散开,很快感受到微微的一缕缕气息在冲撞灵气罩,而使得灵气在空间中产生波动。
“果然可行!”雷泽忍住心中喜悦,继续凝神感应,寻找波动幅度异常的灵气罩。
“嗯,好像有一股特别强的气息,但并非来自这一层......”
雷泽若有所悟,重新下到二楼,在殿堂中间闭目坐下,极力散发神识感应。
“对,就是这层,靠近楼梯的位置!”
细细感应之下,雷泽找到了那股波动的来源。
他起身走到楼梯口,只见那边悬浮着一个略显黯淡的灵气罩,于角落处毫不起眼。
透明罩中静静的躺着一把古朴长剑,暗红的剑身如同起了一层锈迹,剑刃的一边竟然有巴掌长的一块缺损,使得这柄长剑看上去有些丑陋,让人只看一眼就失去兴趣。
“竟然是柄残剑,且无配鞘......不过,这气息的确是它散发的,有股强烈的煞气,似乎充满不甘。”
雷泽将身份令牌贴近那个灵气罩,瞬间以灵力激发令牌,那透明灵气罩顿时消散无形,那柄残剑往下坠落。
雷泽伸手接在手中,轻握剑柄,剑身竟然微微抖动挣扎,想脱手而去,同时暗红剑身上有股煞气无形弥漫开来。
“这残剑看上去竟如有灵性,绝不像是法器所能具备。”
雷泽微微震惊,抚剑轻笑,“如此桀骜不驯,倒与我合,就你了!”
他带着残剑行至大殿门口,此时那老人正与赵庭阳在一边晒太阳一边交谈,见雷泽手持残剑出来,那老人竟然缓缓挺直身形,眼中有精光亮起,深邃的眼眸之中似有无尽沧桑。
“小友,你确定选这柄残剑?只不过中品法器而已。三楼有上品法器过百,可供你选。”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长老,弟子就选此剑。”雷泽语气坚定。
一旁赵庭阳也近前观看,见雷泽手中长剑古朴无奇,且一边剑刃残破,不禁哑然失笑。
“小九,你挑这柄剑怕是有损形象啊,尤其御剑而飞时,更不好看。”
雷泽轻抚剑身,笑道:“我也不知为何,就是一眼相中此剑。至于御剑,我想我绝不会用脚踩上这柄剑......你说是吧?”
最后一问是对着那柄剑而发,然而长剑颤动,似乎极不情愿,想挣脱离开。
这时那白发黑袍老者轻轻张开手掌,长剑瞬间从雷泽手中离去,到了那老者手中。
长剑入手,剑尖朝天,老人顿时挺拔身姿,一头白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一股无比凌厉的气势,人与剑合,立地顶天。
雷泽与赵庭阳二人皆是瞠目结舌,心中骇然,想不到眼前这老人刚刚还一副风烛残年,垂垂暮老的样子,拿剑后竟然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息。
老人二指轻弹剑身,发出铮铮清响,他凝视手中长剑,眼中似有无限深情。
雷泽忽然觉得那一幕就如同自己对黑角爱不释手一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以后,你便跟随这少年征战吧,我想他定不负你!”老人轻轻叹息,将剑递还雷泽,眼神之中重归黯淡。
“前辈,莫非这是您的佩剑?”雷泽大胆猜测,向老者问道。
老人微微一愣,旋即缓缓点头,“此剑原名为长虹,乃天外陨石所铸,曾陪我征战百年少有对手。”
“只可惜我后来过于自负,在与师弟游历中州时贸然挑战强者,落得惨败,连累此剑受损,伤及根本。”
“我已近百年不再用剑,寿元无几,不想此剑因我弃剑而埋没,因而将此剑改名残虹,束之二楼。既然与你有缘,以后便随你吧!我已抹去剑上神识,你自行烙印即可......虽是残剑,亦希望你能善待。”
雷泽闻言,肃然躬身道:“前辈但可放心,虽我尚未习剑,愿以来日剑心起誓,手持残虹,光明坦荡,宁折不弯,绝不辜负!”
“善!”
老者向前,骤然伸手并作剑指点在雷泽额头。
赵庭阳几欲惊呼,却见雷泽却一脸泰然,巍然不动。
“根骨不错,心性亦佳!我将三式剑招,封印在你识海海眼之中,待你来日剑术入门,且神识化海便可自动融通我所传剑招......也算是我对残虹剑陪伴数百年的最后心意吧!”
老者言毕收回手指,脸上露出一丝疲倦,神光不复。
这时雷泽突然感受到脑海中似乎被强行塞入了一股意识,包含了极为深奥玄妙的复杂信息,以至于整个头部都有些涨痛感,但仍是忍着不适,向老人躬身拜谢:“小子谢前辈授艺之恩,不知道前辈名号是?”
黑袍老者轻轻摇头,“一因一果,不必执着。你且去吧!”
他转身走入殿中,步履蹒跚,倍显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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