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的自我剖析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婶子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真不是你小子偷的?”
小偷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我要偷肯定偷已经做好的肉啊!偷一只老母鸡还得自己做熟,那多麻烦!我厨艺那么烂,做出来不白瞎了?”
所有人:……
扶苏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他偷的,他家就他和爹娘三个人。他爹从不做饭,他娘厨艺一般。”
二流子还没娶上媳妇,毕竟他这种风评的,没哪个姑娘看得上。家里还是老娘操持家务,做饭的活村里好些男人是坚决不肯碰的。
倒不是不会做,而是一但家里有婆娘,好些个大老爷们就觉得这是女人该做的,用不着他插手。
不过也有例外。
毕竟穷苦人家嘛,大部分也没法像古代酸儒那么讲究。小时候家里大人忙着干农活抽不出空,大点孩子就要负责帮忙做饭,无论男女。
等长大了,这些男人也不会突然就觉得做饭都是女人的活。该上灶的时候上灶,夫妻俩轮换着来。
所以说,还是幼年教育的问题。
穷讲究的家庭,一般都有个非常重男轻女的环境,然后就把孩子养坏了。
二流子家就差不多这样。
要不是家里宠着男娃,尤其他还是爹娘的独苗苗,他也不至于被纵容得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
他和扶苏还不一样。
扶苏不上工,但是扶苏会去山里给家中寻摸吃的。光看他提供的肉,就远比上工赚到的要多得多。
这年头一只兔子或者野鸡能卖好几块钱呢,上工拿满工分也才两毛。
二流子倒是上工了,却是去磨洋工的。
活没怎么干,想了各种法子偷懒。还会搭讪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风评不是很好。
在村里人看来,就他做的那点活,跟没做活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他会烤鸡,村里人是不信的。
有人就小声嘀咕:
“二流子估计鸡都不会杀。”
还有人附和:
“他娘那个厨艺,唉,还是别糟蹋粮食了。”
这些年已经不流行大锅饭了,都是各家吃各家的。本来有些人厨艺不好,别人也不知道,可架不住村里人摆席的时候会邀请其他家的婶子来帮忙。
有和二流子娘关系还不错的,也没问过她厨艺怎么样。结果做出是能吃。
后来就再没人请她帮忙了。
二流子从小吃他娘做的饭长大,对别人家的饭格外感兴趣。他还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偷吃的肉,说除了吃席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扶苏吐槽道:
“你既然嫌弃你娘做饭难吃,你倒是自己学做饭去啊。”
二流子理直气壮:
“男人怎么能做饭呢?我不学!”
扶苏:……
行,那你继续吃你娘做的吧。
有大娘啐了
一口: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给你吃不错了()?(),
挑三拣四的。”
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批评别人做的难吃。
丢鸡的婶子只关注她的鸡去哪儿了:
“村长()?(),
村长你听见了吧?村里还有个偷儿?()??? ? ??()?(),
你可一定要给他抓住啊!”
一只老母鸡不少钱呢,而且还能下蛋。所以被偷以后损失的不止是一只鸡,还有这只鸡未来几年里会下的上千颗鸡蛋。
婶子一算那个数量,捂住了心口:
“我的鸡啊!”
扶苏就安慰她:
“婶子您别难过了,您家那鸡都活了好几年,要不了几个月就下不了蛋了,损失没那么大的。”
婶子:……
婶子真情实感地说道:
“小树,你可真不愧是你堂叔的亲堂侄。”
这叔侄俩说话都这么气人。
村长秦柱有点不悦: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话可没那么难听,他就是故意火上浇油的。”
扶苏不搭理他,继续安慰婶子:
“鸡的损失虽然补不回来,好歹今天被偷的可以叫二流子家还。这么一想是不是高兴一点了?至少没有扩大损失不是!”
婶子不想和他说话。
她扭头看向村长:
“刚刚说的是怎么赔偿来着?直接拿钱吧,我家还有活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会儿就不是之前闹着要让二流子赔鸡的时候了先头她可是宣称自己时间多得很,可以跟村长耗下去,不得到满意的结果她绝不罢休,就死赖在办公室不走了。
秦柱嘴角一抽:
“照价赔偿,你家丢了五毛三分钱的东西,你看是拿他家工分抵账,还是叫他们家出钱?”
秦柱是没想到,扶苏胡搅蛮缠一通,反而搞得婶子不乐意拖延了。为了躲开扶苏,她都不要求二流子额外赔点误工费。
毕竟为了这事,她下午都推迟了上工。
婶子嘟囔一声:
“要什么钱?他家才不肯给钱呢,直接扣工分!”
秦柱点点头:
“那成,其他人呢?”
其他几个人里头,有几个也是之前丢过东西的,想趁机一起算了。
他们倒不一定觉得是二流子偷的,可这不是好不容易逮到个小偷嘛,现在不找二流子赔偿,以后更拿不到赔偿了。
所以大家也懒得管了,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真正的小偷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能不能拿到补偿。
可是现在——
众人看了看跃跃欲试还想说话的扶苏。
几个人竞相开口,表示村长直接划工分就行。他们今天耽误不少时间了,只想速战速决。
扶苏有些失望:
“怎么这样?”
他还没发挥出自己太多的本事呢。
这群人也太不经打了。
秦柱忽略了他,迅速帮大家处理好一切,将人送走。
最后就剩一个老赖还在屋子里。
老赖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他一口咬死了自己丢了半只鸡?()?[(.)]⊙?%?%??()?(),
肯定是二流子吃掉的。
老赖振振有词:
“我家就我一个人()?(),
不是我吃的()?(),
那就是别人偷吃的。这小子被抓到了偷吃别人家的肉,可见我家的鸡也是他偷的!”
二流子气得要跳起来:
“放屁!你家有个屁的鸡!我去你家厨房翻了一圈,比我兜还干净!别说鸡了,米都没多少,你还吃得起鸡?!”
秦柱:……
敢情你还真去人家厨房里转悠过啊,那不是更说不清了?
果然,老赖像是抓住了把柄:
“村长你听!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去过我家厨房!我家是没什么米了,但这不代表我家没有肉!”
老赖越说越上头,还编出了原因:
“就是因为家里没米下锅,我才从山里弄了野鸡下来,不然我吃啥?本来留了半只晚上吃,现在没了,我晚上得饿肚子了,饿出毛病是不是还得陪我医药费?”
二流子被他的逻辑堵住了,难以反驳。
老赖还在喋喋不休:
“我一个老头子容易吗?年轻时候爹妈就没了,到老了也没娶上媳妇,连个娃都没有。都过得这么惨了,还有人惦记我家里那点东西。”
老赖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非要让对方赔几块钱。几块钱能买好多粮食了,正好可以解他家揭不开锅的燃眉之急。
等这点钱花光了,大队也该分新粮了,到时候他就不用饿肚子了。
完美。
机关枪一样的老赖说话又密又急,二流子根本插不上嘴。他平时很会说话,但是这会儿感觉自己简直笨嘴拙舌。
就在他快要气厥过去的时候。
扶苏冷不丁开口:
“所以你上午没上工,是偷偷上山去捉鸡了?”
老赖也不怕,他上午确实没上工。虽然也没上山,但是别人都上工去了,又没在他家门口盯着他,不会被拆穿。
老赖理直气壮:
“是啊!怎么了?”
秦柱幽幽地说:
“还怎么了?你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山里的东西是公家的。你偷偷弄野鸡吃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宣扬。”
虽然打猎这种事情,一般也不管。但到底说出去容易落人话柄,所以各家都是闷声发大财的。
最近两年好了些,前几年管得更严的时候,这种都能去举报的。
老赖顿住了。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一只野鸡而已,又不是野猪野羊这种大货,村长你就是太上纲上线了。我这人民群众饭都吃不上,总不能叫我饿死吧?”
秦柱当然知道,他只是提醒老赖别到处瞎咧咧,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扶苏又冷不丁问了一句:
“既然你说你猎到了野鸡,那鸡毛呢?杀鸡之后总不会是连着鸡毛一起炖的吧?”老赖眼珠子一转:
“鸡毛啊,我丢山里了。我在山里杀好了才拎回
Θ@?@?Θ()?(),
不然我怕它叫唤()?(),
给左邻右舍听见我家杀了鸡。”
扶苏不置可否()?(),
只笑了笑:
“那你说二流子吃了你家的鸡()?(),
鸡骨头哪里去了?还有你自己吃的那半只鸡,鸡骨头又丢在了哪里?小骨头还能嚼嚼吞下去,大骨头总归嚼不动的吧?”
老赖这下是真的被问住了。
他能说自己把自家的鸡骨头带去山里埋了,可是二流子他怎么说?二流子去了好多家偷东西,压根没空处理鸡骨头。
本来鸡就是他编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东西,漏洞太多,压根难以服众。
二流子这才扬眉吐气:
“还想坑我!呸!想得美!”
他二流子当小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老头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经常去别人家撒泼耍赖占便宜。
二流子可是听说了,这老头以前还打过商蔓她娘的主意。说什么反正她娘都离婚被休回娘家了,也没人要了,不如嫁给他,他不嫌弃商蔓娘是二婚头。
臭不要脸。
不过后来被商蔓收拾了,就没敢再来。
这次贾兰花也离婚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敢去招惹。毕竟贾南风说砍人就砍人,老头也是惜命的。
小偷的问题解决了,扶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秦政看了好一场热闹,全程一句话没说。秦柱哀怨地看着他,谴责他这个村支书遇到事情就躲。
秦政不为所动:
“家长里短这些本来就是你负责的,与我无关。对了,过几天去县里交公粮,我就不带队过去了。”
秦柱瞬间警觉:
“你怎么就不去了?”
秦政说:
“我要去一趟城里开会,得去好几天,上午才接到的电话通知。”
秦柱: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很想说他愿意代替秦政去开会,但是不行。城里召大队书记开会,不是大队长,人家过去是要听党课的。
秦柱皱了皱眉:
“这次又开什么会?不会又有大动作吧?”
秦政微微沉默,而后说道:
“前不久那位去世了。”
今年去世的大人物有点多。
年初的时候是周同志,然后各地下了不许悼念的指示,结果引起了群众抗议。七月朱将军也去世了,这次倒是没在折腾什么禁令。
不过同月发生了唐山大地震,听说死了很多人,他们这边也有轻微震感。当时秦政还去城里开了会,回来就组织村里人进行了地震逃生的演习活动。
那会儿天还很热呢,不少村民不太乐意参加活动。只是没敢反抗,就嘴上念叨了两句。
唐山的地震是夜里睡觉时候发生的,好多人睡梦中就被砸死了,所以才损失惨重,村人就觉得搞那个演习没啥用。
后来还是听秦政反问万一他们这边是白天发生地震,那演习还没用吗?大家才积极起来,认真学了几天。
九月初,毛同志也去世了。
但是大家忙着秋收,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他的
离世难过。村里组织了几场悼念之后,就得投入到紧张的收获中去。
秦柱皱着眉:
“那接下?_?_??()?()”
秦政却觉得不会:
“动荡应该会结束得很快。()?()”
秦柱恍然:
“你是说他们早有准备?()?()”
秦政没再多说。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番谈话,谁也没继续提这件事。
秦柱一直皱眉思索着什么,他心里在琢磨国家大事。但是身为村长,村子里显然没什么国家大事需要他费心,反而是鸡毛蒜皮比较多。
所以还没等他思考多久,有人嘭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气冲冲地进来质问。
她叫嚣道:
“村长!支书!你们这样就很过分了!嫂子趁着我不在忽悠我爹娘把家给分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你们这样当领导是不对的!()?()”
两人:……
秦政拿着报纸起身:
“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
来人是钱家的小闺女,之前闹分家的时候她拿着钱去县里买东西了。这会儿回到家发现好好一个家突逢巨变,一下子气不过,就跑来大闹。
看秦政要走,她还想拦着。但是对上秦政冷淡的眼神,到底是没敢。
秦柱于是被迫留下独自应付这人明明最后的分家事宜是秦政和钱家人谈的,结果现在又是他收拾烂摊子。
秦柱心情不好,也懒得理她了:
“有异议找你家里人闹,来大队办公室撒泼没有用。你再这样,你家的事情以后我都不管了。”
钱家小闺女脸上一慌:
“那哪儿行?你是大队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家的事情!”
村长要是不管了,以后她家遇到点事都找不到人求助。
小闺女顿时怂了,也不敢继续纠缠。
她匆匆走出了办公室,想了想跑去商家找二嫂和侄女。事情是她俩闹出来的,等找完她们再去找大嫂。
这姑娘被家里人养坏了,遇到事情从来不想着找她哥的麻烦,只觉得是嫂子带坏了哥哥。
钱家最擅长这个,全家的矛盾非要扭转成家里女人的矛盾。尤其是婆媳之间撕扯得最厉害,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婆媳其实都是外姓人,老钱家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面对小姑的挑事,贾南风只是默默从商家厨房拿了把刀出来。
这次她拿的不是菜刀,而是砍柴刀。看起来更大更吓人,挥舞起来很有分量,成功把色厉内荏的姑姑吓跑了。
贾南风冷哼一声:
“就这点出息。”
老赖本来想过来搭讪一下贾兰花,看看花言巧语能不能骗对方嫁给自己。这嫁过来就有个白捡的闺女了,虽然不是小子,但是有闺女也比没有强。
他起初不是很怕贾南风的凶悍,想着只要自己把母女俩哄好了,贾南风肯定不会对他下手。没看到小丫头之前十几年都老老实实的,也就是这次逼急了才咬人吗?
结果
贾南风这么一挥砍柴刀……
老赖调头就走,算了算了,看起来太凶了,他还是不去挑战自己的胆量了吧。
秦政从办公室脱身后,就拿着报纸回了家里。报纸是个稀罕物,价钱不低,一般除了厂办单位,少有人自己花钱订报纸的。
他们大队当然也没花钱定。
不过每日的最新报纸不便宜,看过的旧报纸就不一样了。有门路的话,去县里一趟总能拿回来一堆旧报纸,价钱很低。
虽然是过时了点,可这年头也少有什么不能错过的新鲜事。报纸上多的是各种文章,早点看晚点看都一样。
真有要事,上头会打电话通知。
秦政就拿了一些回家,没有广播听的时候看看报纸打发时间也不错。
扶苏随便翻了翻,然后手一顿:
“爹,你看这个文章。()?()”
秦政接过去飞快看完。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这篇文章隐晦地暗示了一些东西。这是全国性质的报纸,总部在首都,所以编辑部那边能拿到不少最新消息。
这样的文章敢刊登出来,说明首都那边的氛围已经改变了。之前压在人民头顶的大山似乎已然挪开了一些,再结合秦政过几天要去城里开会。
扶苏眼前一亮:
“他们动作好快!?()_[(.)]?2?_?_??()?()”
距离九月初也才过去一个月。
一个月里平定乱局,很不容易了。接下来那些积弊应该会一一拔除,社会要迎来翻天覆地的转变了。
扶苏拿起其他几份最新报纸,开始翻找其他的蛛丝马迹。
阴嫚每日要在县城和村里来回,她隔个几天都会跑一趟和她爹有交情的场子,换走最新几期的报纸。
昨天中午恰好带回来了一些,所以手头其实有前天才发行的新刊。越靠近最近日期的报纸文章就越明显,出现了一些堪称明示的用词。
只不过上头还没正式宣布结果,报纸上不能说得太笃定。
扶苏回忆了一下:
“昨晚的收音机广播里提了吗?()?()”
扶苏没什么印象,昨天他睡得太早了。
秦政摇头:
“收音机里的内容还是老样子。()?()”
看。
扶苏期待起过几天的开会来:
“爹,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城里?”
秦政拒绝了:
“外头还乱着,你别乱跑。我开完会很快就回来了,这次我坐公交。”
上次是得陪知青和帮忙看他们的行李,才不得不跟着牛车一起回来,硬生生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次他单独出去,就不用委屈自己了,可以坐公交车。
扶苏不肯:
“我去给你当秘书,爹你一个人出门我也担心。”
父子俩互相说服了半天。
最后秦政还是拗不过儿子:
“也行,那你跟我一起过去。开会的地方距离子楚工作的厂子不远,你顺便帮村长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扶苏露出了一个假笑:
“嗯嗯!我一定好好关心他!”
秦政:……
秦政揪住他的脸:
“笑得太假了?()???.の.の?()?(),
你别跟他吵架。厂子里人多()?(),
闹出来不好看。”
扶苏保证自己不吵架:
“我俩顶多皮笑肉不笑地互相问个好()?(),
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
爹你放心。”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乖巧听话又体贴的好小伙,扶苏还特意去了一趟村长家里,问问村长叔有没有要给堂哥带的东西。
秦柱嫌弃道:
“他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还给他带东西?该是他给我带东西,臭小子也不知道寄点好东西回来才对。”
这几个月子楚就没回过几趟家,问就是厂里工作忙。
华阳不掺和这对父子的事。
她招呼扶苏坐下吃两口:
“晚饭吃了吗?要不要在婶娘家再吃点?你上回送来的肉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做成腊肉,今天切了一点炒蒜苗。”
蒜苗炒腊肉,绝配。
可惜扶苏吃饱了,只能遗憾地拒绝。
秦大爷倒是潇洒得很,还弄了杯小酒自饮自斟,一盘子炒腊肉他一个人干掉了大半盘。
边吃还边嫌弃:
“这酒不够给劲,水兑多了。”
酒只能在黑市里倒腾到,毕竟现在各地吃不饱饭饿死的都不少见,粮食酿酒属于奢侈品了。
村长家也只能偶尔买点,然后秦稷为了多喝几顿,就兑水增加了分量。这样也不用担心秦稷喝得醉醺醺得被人看见说闲话,兑这么多水根本喝不醉。
扶苏不太喜欢酒味,很快就被熏得告辞了。
秦柱嘴上说不给臭小子带东西,临走前还是让扶苏去他家菜地摘点菜给儿子送去。城里菜都得花钱买,但是供应却不多。
扶苏不乐意:
“带什么菜啊?他一个人又不会开火,平时都是吃厂里食堂的。你把菜给他,他也只能放着。”
村长叔居然想让他给子楚带点瓜果,绿叶菜这种也就算了,不压秤,那瓜能乱带吗?一个瓜死沉死沉的,他才不肯。
秦柱被说服了:
“行吧,那就不给他带东西了。”
扶苏回去和父亲说:
“村长觉得应该子楚给他送东西,凭什么他给子楚送?所以什么东西都没让我拿,到时候我们直接去车站就行。”
秦政听出了他话里的水分,但是没有揭穿。
因为他也懒得给子楚带一篓子瓜果去。
第二天,村长一大早就叫上要折腾户口的钱家人,跟他一起去县里。
他们没走多久,钱家大闺女也回来了。
大闺女嫁到了隔壁村,昨晚老三两口子特意托人把消息传去了隔壁。他们也不指望大闺女回来能把事情解决,就想着多薅点羊毛。
这姑娘喜欢挖婆家补贴娘家,所以每次上门必带东西。老三夫妻想着现在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法从大哥那边占便宜,就从大姐那头占好了。
为此()?(),
老三媳妇还特意没去县里3()_[(.)]3?3。?。?3()?(),
就在家等着大姑姐上门。
钱家大闺女回娘家没看到爹娘()?(),
只有一个三弟妹在家。一问才知道已经去城里办户口转移了()?(),
事情板上钉钉,再改不得。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真是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孝顺!”
三媳妇凉凉地附和:
“可不是?我男人就说了不分家,这次转户口也不想转,可惜拗不过其他人。”
说着看向大姑姐空荡荡的手:
“大姐你今天来得有些匆忙啊。”
言下之意没顾得上准备礼物带回娘家。
大闺女没听明白,也没心思追问。随意点了点头,说是挺匆忙的,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她在婆家闹腾得厉害,不然也没办法抠出足够的好处给爹娘。但是她婆婆也不是吃素的,就压着她做更多的活。
一大早,钱家大闺女要先把家里衣服都洗了,才让出门。不然也不至于来晚一步,没赶上村长他们出发。
大闺女干脆就在娘家待着了,她要等爹娘回来好好问问情况。
半上午的时候,处理完事情的一行人就回到了村里。顺便带回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也就是贾南风改姓。村子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扶苏还去围观了一下钱家大闺女撒泼撕扯二嫂和侄女,结果被贾南风一脚撩翻摔得鼻青脸肿。
听着周围人议论改姓。
扶苏播着新鲜花生,边吃边说:
“商蔓不就改过?有什么好惊讶的?”
赵婶子搭了话茬:
“那可不一样,小蔓是跟着她娘回了娘家村子,南风可是还在本村待着的。”
扶苏觉得都差不多:
“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姓什么,又不是你家孙女改了姓。”
赵婶子:……
她老姐妹没说错,这秦家的小树说话就是难听。咒谁呢,啊呸,她家孙女才不会这么不孝。
赵婶子撸起袖子就要掰扯。
扶苏忽然想起一件事:
“婶子,赵是你夫家的姓吧?天天喊你赵婶子,我都忘了你原本姓什么了。”
赵婶子顿住了。
确实,她自己都快忘了。
其实古代虽然会将嫁了人的女子称为某氏,只记载姓不记载名,但那个姓用的还是自己本名里的姓。
也就是在说某夫人的时候,可能会用夫家姓。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红楼梦》里贾政的夫人就经常被称为“王夫人”,而不是“贾夫人”。
很多比较古老的族谱,翻开也能看到各家媳妇记载的是诸如李氏。并非后来流行的赵李氏,非把夫姓加上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墓碑上的刻字变成了赵李氏、张口称呼人也变成了赵婶子?
民间风俗的演变考究困难,很多事情已经难以追溯了。不过可以肯定是的,很多时候现代人确实比古人还封建。
赵婶子被扶苏的突然发问弄哑了火,看热闹也觉得没意思了,意
兴阑珊地站在人群外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村里也不是所有妇女都跟她一样,
被人喊赵婶子的。
别的不说,
就说钱老二媳妇。大家都喊她小贾、贾嫂子、贾妹子,
怎么的到她这儿就变成赵婶子了?
赵婶子想不通。
她等热闹散去就拉住了扶苏:
“小树,
你来给婶娘分析分析。”
扶苏看了她一眼:
“这我哪儿知道?我出生起大家就都这么喊您了,不是赵嫂子就是赵婶子,要不您去问问其他婶娘?”
赵婶子还真去问了。
问了几个相熟的老姐妹,最后只有一个人想起了原因。
她回忆着说道:
“唉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嫁过村里叫小花的太多了,姓李的也好几家,叫人不好分辨。”
喊一声小花,村里能有五个人应。喊李妹子,也有好几个应。
所以赵婶子她男人就让大家喊她赵妹子,村里姓赵的就一家,不会弄混。
赵婶子,不,应该叫李小花。李小花越听表情就越阴晴不定,最终转化成了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要回家揍男人。
她现在回过味来了,她这是被她男人忽悠了啊!
村里哪有很多姓李的?
虽然是有两家吧,但人家都是村里人,生的姑娘大家都知道名字,平时压根不喊李妹子的。
诡计多端的男人!
李小花回去就把窝囊废男人拎起来打了一顿。
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媳妇了,生怕做错点什么会惹丈夫不高兴。她公婆都去世了,家里是她做主,其他人没资格给她脸色看。
扶苏站在墙头看热闹。
听着隔壁院子里的鬼哭狼嚎,不由感慨村里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这才过去不到两天,都闹了多少场了?
将闾趴在他身边:
“哥,我刚刚看到你和赵婶子嘀嘀咕咕了,是不是你挑拨的?”
扶苏拒不承认:
“关我什么事?她自己家的矛盾,可别攀扯到我头上。”
正好撞见阴嫚回家,本来还挺不高兴的,毕竟错过了村里昨天的好戏。没成想路过赵家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在家暴,居然让她赶上了热乎的新八卦。
阴嫚飞快地把车停好,就抢了弟弟将闾的垫脚石头。将闾只能重新去搬,后悔之前怎么没有提前在院墙根放一堆。
阴嫚嫌弃地吐槽:
“叫这么大声,杀猪呢。”
村里会挨家暴的女人不少,男人却非常罕见。那些可怜女人挨打的时候也没见喊得撕心裂肺,他个大男人好意思喊疼。
关键是赵家这个平时不是很嘚瑟看不起女人的吗?总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没有男人那么厉害。
现在可算被她逮到了吧!
不仅挨了女人的揍,还不如女人能忍疼。
阴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