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既然按照不同君王的作风给他们划分了行类,还把暴君仁君之类的细分了那么多情况出来,显然不是闲得没事做。
始皇很快找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根据功德计算器里的举例,扶苏那种著名仁君在得知真相的情况下,施行本不会推广的仁政可以获取总量30%的功德。
往下一个档次的普通仁君,则只有25%。
和仁君不沾边的人这么折腾,就得看他们具体是怎样的风评了。
明君那一类的,给15到20%不等。昏君暴君那一类的,最多按照底线给10%。要是特别残暴和昏庸的君主,还会降到5%以下。
看得出来法则很不情不愿了。
举个例子,倘若胡亥那样的货色机缘巧合得知了这件事,为了功德开始施行仁政。哪怕他推行的仁政当真造福了不少黎庶,知情人难道还真能咽得下那口气?
左右这些操作已经能帮他洗白身上的一部分污名了,说不准到时候后世还会有人夸他是个好皇帝呢,也算是让他得了天大的好处。那么功德少给一点,也不过分吧?
不过法则到底还是见不得这种东西给自己洗白的,所以功德计算器里也提醒了一种扣除功德的操作——
「若知情人将功德获取之事告知昏聩残暴之君,将罚没50%到100%功德,具体数量根据对方的昏聩程度而定。」
同样的,告知平庸之君,也会罚没10%到30%。
始皇没被罚款,纯粹是因为他告诉的是在后世名声好的扶苏。
也就是说,阴魂来到阳世之后,其实可以选择协助仁君造福万民。在位的如果是个昏君,法则宁愿你在起义军头领里挑个人品好的告诉,也不希望你帮昏君稳住朝纲。
始皇敲了敲桌案:
“若朕当时不曾明言,只是暗示呢?”
功德计算器给出了回应:
「将按照暗示程度扣除一定的比例。」
随口提一句,对方愿不愿意照做都行,这种扣的比较少。要是好说歹说劝着人家干好事,扣的就比较多了。
不过总体出真相要好上许多。
始皇敛眸沉思了片刻。
他在算账。
若他当初没有直说,而是选择了暗示,那么扶苏会听父亲的话吗?
答案是很显然的。
始皇其实根本不需要明言,哪怕他只是随口提一句“朕希望你能多做点造福万民的事”,扶苏都会当圣旨去执行。
如此一来,其实能够额外赚取到不少功德。如今扶苏的收益比预计的减少了许多,幸而好歹比完全不知情时好上不少。
毕竟即便一个新政策只给三成功德,也比没有这个新政策强。始皇给儿子带来的改良政策不少,足以弥补扶苏本来就会施行的政策中被扣除的部分了。
扶苏听罢父亲的分析,笑了笑:
“阿父怎么在纠结这个?我这些仁政能赚取的功德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不像父亲一统天下那般影响深远。哪怕日
后我没钱花了()?(),
难道父亲还会舍得不接济我吗?”
扶苏只想当个啃老的小废物罢了。
要不是做这些事情可以替阿父减轻压力()?(),
他也不会这么上心。阿父有两大家子要养呢()?(),
不能光让阿父一个人出力。
不过现在好像可以驱赶先祖们出去自力更生了是不是?
扶苏眼眸一转:
“既然自己私自跑?.の.の?()?(),
那就让先祖们多出门干活。不要整日里招猫逗狗,只顾和六国国君干架。”
他爹愿意出养老费是一回事,先祖们又不是老到什么事都干不了了,自己打一份零工多赚点钱不应该吗?
始皇哑然失笑:
“你怎么整日里想着欺负先祖们?”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
“父亲在这里一统华夏能获得那么多功德,去了残缺位面的话,是不是也能如法炮制再赚一笔?”
哪怕只给1%的功德,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巨款了。
出门问问那些国君,给他们分始皇帝存款的百分之一,绝对没有任何人会嫌弃。毫不夸张的说,六国这群国君的存款加起来,可能都没这么多。
始皇倒是很理智:
“朕的功德奖励如此之多,是因为后头的朝代都以朕定下的大一统为基础。他们在延续大一统,否则光朕一人也无济于事。”
比如正史位面,倘若刘邦没成功上位,让项羽那个搞分封的家伙拿到天下了。始皇帝的大一统之功基本就废了,只能赚个当时一统了天下的快钱,后续千百世的功德遗泽根本不会到账。
始皇存款那么多,可不只是大一统本身带来的功德。是法则综合计算了这件事在未来产生的影响之后,把以后的收益也一并给了他。
就好比你放在银行的存款,过一段时间之后账面上只会有本金和存储期间的利息。但法则大气,它提前把未来你很多年的利息一起结算到账面上了。所以你的账户总额就此定格,不会再增长。
——因而,刘邦得到的功德也非常多。
扶苏明白了:
“这还不简单?阿父先去一统天下,然后等王朝末年的时候,我再去假扮起义军,延续阿父的大一统盛世。”
这样连续两个王朝都是大一统,后世绝对一直遵循大一统!
始皇:……
法则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始皇开了个玩笑:
“倘若如此,每逢王朝末年,我大秦都可以派人进去干涉,再造乾坤。结束乱世的功德奖励也不少,比单纯施行仁政要多。”
施行仁政可能要几十条政策加起来,才有一个结束乱世的收益那么多。具体看乱世有多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活不下去。
谁让皇帝就算不施行仁政,大部分时候治下的百姓也就顶多就是日子难过一些。只要在位的不是暴君和昏君,好歹性命无忧。
换成乱世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始皇猜测扶苏去了地府后功德不会少,并不是因为扶苏仁政推行得多。而是因为两世
下来他家太子施行仁政时的社会环境比较特殊。
前世那会儿,
正值始皇帝驾崩,
天下反贼四起。虽然不是乱世,
却也和乱世差不多了。
他镇压叛乱、安抚万民,
算下来抵得上大半个终结乱世了。再加上在此之前庶民过的日子水深火热,秦律实在严苛,也能反衬出仁政的重要性。
今生的扶苏则是直接参与了灭六国的过程,为了加快父亲统一天下的进程,他提出过不少颇具效果的计谋。
而且在父亲的支持下,其实统一之前扶苏就在推行各类新政了。那个时候是真真切切的乱世,造福的也确实是乱世之民。
扶苏笑吟吟地看着父亲为他算账:
“幸而阿父购买了屏蔽天道的功能,否则天道看着我们在这里算计怎么赚钱,一定会很怄气。”
始皇放下笔,利用光屏将之拍照留存。而后就取下灯罩,把纸张点燃烧成灰烬了。
“那东西只能五日屏蔽天道一次,一次持续半个时辰。时间快到了,你记得谨言慎行,不要被它发现。”
扶苏乖巧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始皇看了眼天色,起身朝外走去。天色尚早,可以出去散散步,总坐在屋中对身体也不好。
扶苏连忙跟上。
散步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顺便在心里盘算起来,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功德的赚取规则非常明晰,就是多做点对黎庶好的事情。
虽然大一统看起来好像只是对华夏文明的传承有好处,实际上天下一家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战乱。多国林立就会频繁出现战争,春秋战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找到了根源之后,就能反推出更多的东西——
研究出解决瘟疫之法的医者,是不是能赚取倍于仁政的功德?毕竟政策永远是一时的,换个昏聩之君上来可能就给你废掉了。
但瘟疫的应对方法只要不失传,就一直会有人拿来,不断地救助百姓。千百年下来,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还有一些野蛮的荒谬风气,例如两百年前秦献公首次在大秦境内废除人殉制度。后来历代国君坚持执行,再到父亲完成天下一统的伟业,让整个九州大地都再无人殉。
这一项政策能延续多久,就能救多久的人,献公和父亲都能得到相应的功德。
扶苏灵光一闪:
“这么一来,献公其实应该挺有钱的?”
始皇颔首:
“朕上回给他发养老费,他说他不缺钱,准备拿那笔功德给你买个礼物。”
扶苏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他必然比昭襄王有钱,那为何之前都是昭襄王出钱接济缺钱的先祖?”
始皇也想了想:
“或许是他傻吧。”
别的不说,孝公肯定比昭襄王有钱。商鞅变法对大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直接跟后头大秦能不能一统天下挂钩的。
结果出钱的时候反而是秦稷出大头。
能在秦国当上国君的,没几个是蠢人。秦稷再聪明,要是被
大家联手哄骗,还真有可能上当。()?()
毕竟这家伙以前也不是没上过赵王挑拨离间的当,白起不就是这么和他离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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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小声吐槽:()?()
“我猜是昭襄王在地府太嘚瑟了,引起先祖们的不满。于是先祖们故意下套坑他,哄着他出钱养大家。”()?()
始皇刚要点头,忽然发现屏蔽天道的时间已经到了。
好巧不巧,就在扶苏开口说最后这段话的前一瞬。
偏偏父子二人是在户外散步。
屏蔽天道的功能开启的同时,也会屏蔽直播。毕竟就算是天道,也不能随便侵犯人家**,它观测众人的方法基本和先祖们围观后辈差不多。
只有法则这个纯粹没有思维的规则,才能无视什么**不**的,综合评判一个人的功过是非。
刚才屏蔽效果结束了,所以扶苏那句话被直接直播了出去。
地府里头一直眼巴巴盯着光屏,等着围观阳世热闹的先祖们,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先祖们:……
秦稷:???
秦稷不可置信地看向众人:
“阿苏说的是真的吗?”
孝公撇开了脑袋,不作回应。
献公低头数衣服上的花纹,假装没听见。
其余几个不差权的秦君也各自交谈、打瞌睡、琢磨光屏,仿佛一个个都忙得很,没空搭理秦稷。
唯一一个勇敢对上秦稷目光的,是他亲爹秦驷。
秦驷在位时期打下了巴蜀之地,为大秦获取了一大粮仓。后续天下一统之时,巴蜀的粮食供给居功甚伟。
所以秦驷其实也很有钱。
当然,在巴蜀修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也很有钱。所以李冰父子修建水利工程期间,在位的秦稷和秦柱也没少分到好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稷突然发现,他爹也可能比他有钱。
秦驷威严地瞪了回去:
“看寡人做什么?你身为小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秦稷:……
老流氓这辈子没被占过这么大的便宜,气都要气死了。
尤其他之前还和政儿炫耀过,说以前祖宗都是他在养。他觉得这样显得他大方又有钱,很有面子。
现在你告诉他,这些都是先祖们联合起来坑他的,啊???
一下子就从秦国大魔王变成人傻钱多了。
可恶!
秦稷决定出去欺负几个楚王赵王的,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地府里今日天气不错。
虽然大家都是鬼魂,但其实也不太喜欢阴沉沉没有太阳的日子。反正地府的阳光又不会灼伤魂体,想怎么晒怎么晒。
楚怀王想着最近秦人好像挺忙的,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欺负人了。于是壮着胆子走出楚墓扎堆的郢都,打算在周围逛逛。
郢都这个地方对楚人来说真是多灾多难。
当初白起攻楚,打到了这个楚国旧都,然后把西陵的楚先王陵墓给烧了。得亏没把墓挖开再放火,
只烧掉了地面建筑,不然现在一大群楚国先王都得住在烟熏火燎过的破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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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王比较不幸,他在白起干这事的二十年前就被骗到秦国,遭到了秦稷的软禁。后来客死异乡之后,被送回了楚国,正好葬在郢都这块儿。()?()
不过他的墓被烧了没有,秦稷也不太确定。毕竟当时白起随便烧的,逮谁烧谁,哪里顾得上一个个去打听里头埋的是哪个。()?()
虽然不管烧没烧也不影响他们仇视秦稷就是了。()?()
尤其某个家伙到了地府也不放过他们。
楚怀王一边往外走,一边愤愤地咒骂:
“街溜子!”
这是他最近新学的词,用来骂秦稷他觉得非常合适。秦稷就是这样的,整日无所事事,到处闲逛,找弱势群体欺负。
这里的弱势群体特指六国国君。
秦稷问他:
“你刚刚骂谁街溜子呢?”
楚怀王以为是其他楚人,毕竟这里可是楚国旧都,一般也不会有别人往这头乱窜。
所以楚怀王想也不想就回答:
“当然是秦稷那个家伙了。”
说着回头去看是谁问的这么傻的问题,听声音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
定睛一看,长相也是陌生又熟悉。
楚怀王迟疑了:
“你是”
秦稷咧嘴一笑,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寡人你都不认得了?”
随后不等楚怀王反应,一拳头直中对方眼窝。
楚怀王:!!!
一刻钟后,楚怀王大哭着回到家中:
“屈爱卿!爱卿你要为我做主啊!”
屈原:……
对不起,但我打不过秦稷。
他家大王以前也是个挺有抱负的君王。
曾经任用他进行改革,还曾经派兵击败魏国夺取八座城池。甚至担任过五国联盟的纵长,合纵伐秦。
越国是他灭亡的,江东是他吞并的。哪怕被秦国扣押在武关,逼迫他割让巫郡和黔中郡,他也曾经断然拒绝过,悍不畏死。
因而在被困秦国之前,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哭包。
但是——
屈原:我家大王生前那最后两年多都遭遇了什么?他在秦国又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秦稷你罪孽深重啊!
屈原是个很爱国的人,哪怕他的变法因为楚怀王的反复横跳和小人谗言半途而废,他自己也遭受贬谪,但这毕竟是唯一赏识过他的君王。
当年白起烧毁宗庙陵寝,攻破郢都,逼迫楚人迁都逃难之后,屈原就绝望自尽了。这不是楚怀王在位时发生的事情,却让屈原越发怀念怀王当初的倚重。
所以君臣两个重修旧好,有时候也会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在地府弹压秦人的气焰。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秦稷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密谋,后来见楚怀王一次就打一次。
有辱斯文!
蛮夷做派!
哪有君王亲自撸袖子打人的!
秦稷:寡人也不想的,但是白起不帮寡人打架,寡人只能自己上了。
欺负完倒霉被他撞上的楚怀王之后,秦稷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第二个冒头的楚王。
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秦稷单方面胖揍楚怀王,不敢出来找打,都缩回去假装不存在了。
秦稷也不在意,溜溜达达又去了赵地。
他准备随机抓一个幸运赵王出气。
阳世。
扶苏和父亲一直在忙新政的事情,他们需要更多案例来摸清楚功德的获取规律。
为什么一个政策比另一个政策给的功德更多,如果能搞明白这些,就能更加精准地治国安邦。
因为这些政策都是利民的,越是切中黎庶的迫切需求和根本需求,给的奖励越多。
很多君王空有一腔抱负,却压根连国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忙活半天白忙活,劲都用错了位置。
自以为勤政爱民,结果底下老百姓天天造反,就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百姓的真正需求是什么。
父子俩相当于拿着详细资料在做对比研究。
放在以前,哪有这样精准的数据能供他们琢磨呢?只能从宏观局势上大致推断,自己的政策是否合适。
可是很多政策当时看不出来,却会埋下巨雷。等到几十年甚至百年后,突然炸开,打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又不是看上去好的政策就一定好,而且倘若施行时地方上配合得不行,也容易出问题。
始皇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整日琢磨这个,自然容易伤神生病。
扶苏原还觉得大秦处处都欣欣向荣了,父亲来了也不过是和他一起悠闲养老。结果没想到又有新的事情要研究,反而比以前更忙一些。
这日始皇就病倒了。
扶苏压着父亲好好养病:
“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不是说等接了任务去残缺位面也能赚取功德吗?到时候再摸索,也不迟。”
始皇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
“去了那里,你能赚取的功德数量就会削弱到百分之一了。”
趁着现在扶苏还能卡漏洞,他们琢磨清楚了多赚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治理的是自家大秦,肯定要更上心一点。
可以的话,始皇自然希望大秦越来越好。这里才是他最看重的故国,残缺位面里建立的都是后来的了。
扶苏亲自为父亲奉了汤药,也没有太过坚持。他知道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与其劝这个不如换个说辞。
于是扶苏说道:
“那父亲早日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有精力处理事务。拖着病体琢磨这些,病情反复不好,反而耽误正事。”
见父亲还要说什么,扶苏打断:
“还有桥松在呢,我一会儿就叫桥松来陪我钻研。”
始皇叹了口气:
“也罢,那朕就好好养病。”
扶苏是故意不和桥松说他祖父之事的,因为桥松这小子
以前就喜欢和亲爹争宠,想取代他爹成为祖父心里的第一位。
要不是如今情况特殊,多个帮手总归是件好事,扶苏也不会叫他过来。只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别又害得桥松跟他一样被扣功德的奖赏比例。
所以扶苏隐瞒了不少细节:
“这是最近的新政,朕觉得这一处推行得不够好,不如另一个政策。地方上的反馈也有些差强人意,若能改进一番就好了。”
说着扶苏递给他两张纸,上头列举了两个政策在同一地区的施行情况。
这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政策,按理来说是没什么可比性的。不同的事情自然会引发不同的结果,就算知道一件事的优势,也不一定能反馈到另一件事上。
桥松觉得他爹在故意折腾他。
而且他爹到底怎么看出两项政策的差距的?他怎么看着觉得都挺好的,没有哪个特别突出啊!
桥松狐疑地看向父亲。
扶苏端起柘浆喝了一口:
“你回去琢磨一下,总结一下它们各自的优劣势。你也别管朕怎么看出他们存在差别的,照着朕给你的提示去分析就行了。”
桥松深吸一口气,决定报复一下这个整日给他没事找事的臭爹。
“父亲,您还是少喝些糖水吧。您都这把年纪了,糖吃多了容易生病。”
扶苏手一顿,瞪他一眼:
“要你管!快去干活!”
桥松不为所动:
“祖父临终前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您的,我自然不能任由您胡来。”
扶苏骂了他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然后又塞了几张纸过去。
“既然你这么闲,那这些你也拿去分析了。朕按照它们的推行情况做了排序,你给朕把优劣势分别在哪里都总结出来。”
等始皇养好病继续参与讨论时,就发现他大孙子被扶苏折腾得精神萎靡。每日不仅要处理国事,还要琢磨这些,委实辛苦。
始皇:“……还是我来吧。”
以后可不能随便生病了,生个病仿佛要把大孙子给献祭了。
沉浸在“做学问”里,时间就过得很快。
地府的先祖们跟着蹭了不少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都跟秦稷一样天天出去惹是生非。不如把扶苏和始皇得到的数据记录下来,跟着一起商议讨论。
由于两界存在十二倍时间流速的差异,很多时候地府这头商量出结果时,那边父子俩早商量完了。
好在大家本来也是找点事做,倒不在乎做白工。且人多力量大,总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点。
就是忙忙碌碌中一眨眼,发现距离任务模式正式上线好像也没两个月了。
阳世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天,始皇回到了地府。
他在阳世陪着扶苏走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十年,一直等到停灵结束要下葬的时候,才随着队伍一起回了骊山。
站在甬道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阳世,才让魂魄脱离身体,朝着地宫中走去。
已经猜到什么的桥松和知道真相的琼琚一起把秦玦的尸身收敛了,命人运送去了陪葬区。那里早就给王孙预备好了墓穴,只等棺椁下葬了。
始皇是从阳世回来的,所以一路自甬道口走回地宫中的乾元宫。先祖们都在正殿里讨论事情,冷不丁看见他回来还愣了一下。
扶苏走得还挺没征兆的,反正他们这些看直播的先祖们没太瞧出来。正好最近及天大家有了新的乐子,就没关注那头。
停灵也停不了多久,按照两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几天不看,凡间基本就过去一个多月了。
秦柱一拍脑袋:
“政儿这都回?@?@??()?()”
大家立刻来劲了,纷纷起身要去迎接扶苏。他们等这小晚辈可等太久了,真是等的人着急。
反正现在扶苏也下了也不怕会戳老父亲肺管子。
秦稷就嘴贱道:
“其实要寡人说啊,阿苏之前的想法也挺不错的。他跟你一块儿死下对吧?()?()”
始皇的脚步一顿。
始皇:?你才没必要多活几年呢!
本来白起好好的,就因为你多活了那么几年,把人给逼死了。他的阿苏可没像某人那样,年纪大了就开始犯浑。
始皇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秦稷这就不高兴了:
“政儿啊,寡人说的难道不对吗?你看那孩子那么黏你,你倒是忍心丢下他一个。桥松又不是撑不起……()?()”
“啪。()?()”
秦稷被他亲爹一巴掌呼后脑勺上,差点往前栽倒。
秦驷收回手:
“不必谢寡人。”
秦稷:???
秦驷示意他去看始皇,始皇正撸袖子准备揍人呢。要不是秦驷出手教育儿子足够及时,始皇已经一拳头砸过来了。
始皇:真以为朕不会打架是吧?
他小时候在邯郸隔三差五就要和赵人干仗的,后来开始习武了也喜欢和人切磋,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
孝公干咳一声:
“都消消气,消消气。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太难看了。”
始皇的迷惑快要写到脸上了。
今日是他儿子下葬的日子,你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要不是先祖,得被当成找茬的跟昭襄王一起遭人打出去。
秦柱捂了捂眼睛,简直没眼看。
当鬼当久了是这样的,不太在乎生啊死啊的事情。不像政儿,死了没多久又跑回阳世假扮活人去了,思维应该还没转变过来。
虽然没亲眼见到扶苏濒死的模样,不过看政儿这反应也能瞧得出来,当爹的受刺激挺大的。
没事还是别说话了,说一句踩一个雷。
秦柱赶紧出来打圆场: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是雍宫正殿的西间对吧?棺椁放好了没有?”
问出来就发现自己多余问这
一句,来来往往一堆衣服飘着,不就是在搬运厚重的青铜棺么?
天子的棺椁体积极为庞大,按照规制足有七重。光是将它运进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抬上台阶、送入殿内。
大殿的门槛已经被临时拆卸掉了,看这副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封宫的了。
始皇问道:
“朕当初是何时出现的?”
大家知道他在问什么,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
“棺椁放好之后没也没飘出来,我们就一直等,等到他们把停灵的内间都布置好,然后彻底封存了东间。”
“对对对,结果你还是没出来。我们还以为那些人阳奉阴违,把你尸体塞其他地方去了,其实没在棺椁里呢。”
“扶苏不是很黏你吗?我们就猜是不是他舍不得你,把你尸身留下了,先用个假棺糊弄人……咳,别瞪寡人!合理猜测!这都是合理猜测!”
始皇懒得搭理这个抖机灵的家伙,看向其他先祖。
“阿苏自然不会这么不靠谱,我们就寻了府君来问,看是不是你没到地府。隔壁那个位面就是这样的,始皇帝和二世都没出现,他们找了很久了。”
“这你消息就落后了吧,寡人都打听到了,十是重生去了另一个大秦,所以等人在那边驾崩了,才能回来见一面——”
话说到一半,这位先祖愣住了。
等一下哈,已知他们的政儿是重生的,他们的阿苏也是重生的。隔壁缺的俩是因为重生才失踪,那么真相显然只有一个。
始皇随口承认了:
“是朕和阿苏。”
“哈、哈哈,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巧呢,正好是十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那会儿你刚来地府。”
大家迅速把这个话题略过。
“总之我们问了府君。府君查询过后说你就在棺椁里,这可把我们头疼坏了。你自己不出来,我们怎么捞你?总不能把你棺给拆了。”
“关键是你这还封了宫,拆棺之前还得先拆宫殿。回头还要给你再装回去,太折腾了。”
“我们就说让府君想个法子把你弄出来,没道理鬼魂刚下葬的时候可以自己从棺椁里穿墙出来,我们外头人捞你还得先拆一通。”
“后来也不知道府君怎么做到的,你突然就出现在外头空地上了。我们就把你扛去了寝殿,等你慢慢苏醒。”
始皇明白了,直接呼叫府君:
“扶苏困在棺椁里出不来,你救他一救。”
府君:?
府君就要张嘴拒绝,没听说过死人会被自己的棺椁困住的。但看清呼叫他的是谁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是这位啊,那就不奇怪了。他自己就被“困”过,他儿子也被困一次,很合理。
但府君还是不太情愿:
“怎么就你家事多,一个两个都困着出不来。上次你醒不过来我就被你这几个先祖差点手撕了,真是造孽。”
原本每个位面的鬼魂都对他挺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