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午时刚到。小单和老陈把东西放下后,就到外面吃饭去了。张承德也找张伯去了。三丫头让张延秀先去饭厅,她们把东西收拾好,换好衣服随后就去。
饭厅里,张佐和温佳蓉、二娘黄秀娟、三娘董怡珊、四娘萧亭都到齐了。看张延秀进来,张佐让张延秀坐下,但大家都没有动筷子,桌子上多了三副碗快,看样子是为郑香伶她们准备的。
等待是很漫长的,而且张延秀现在有点饿,面前摆满美食佳肴却不能动,再加上,母亲们总喜欢聊天,聊着聊着,就把张延秀当成了话题,问这问那,特别是一些问题,会让他很不好意思。
张佐一直在看公文,一句话也没说,张延秀几次盯着父亲,问几个简单的问题,想从中探听到点消息,都被张佐用“恩。”“哦。”等简单的回答打发了,时间真的是过得好漫长啊。
潘怡婷她们终于来了,她们三刚进来就要站在一旁伺候老爷夫人们进膳,这时候,张佐开了口,“都坐下来吧,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听到张佐这句话,小迷糊很快就坐了下来,在她心里,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郑香伶很高兴,脸上露出了笑容,张佐今天这句话,是直接在所有家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被她尽量克制下去了。潘怡婷最后一个坐了下来,她的表情很奇怪,有些喜悦,有些忧郁,还有些不甘,看着她那表情,张延秀有点头晕。
小迷糊靠着二娘坐,丫头出身,又不能生育的二娘黄秀娟十分喜爱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小迷糊,而小迷糊也喜欢会疼她宠她,还会陪她玩的二夫人。潘怡婷坐在三娘董怡珊身旁,三娘董怡珊跟温佳蓉母亲一样都是官宦家的小姐,是北京城当时出了名的美人、才女,可是因为父亲犯了罪,她的家人为了保全其父,不惜棒打鸳鸯。虽然张佐很怜惜和宠爱董怡珊,可张延秀从小就很少见三娘笑过,对于有点同病相怜的潘怡婷,董怡珊对她很是关爱。郑香伶跟四娘萧亭坐在了一起,同样的出身青楼,同样的身份低微,同样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她们俩走在了一起,互相勉励与帮助。
虽然中午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可张延秀心里一直在想,得找个时机跟父亲和母亲商量一下,讨教讨教,张延秀可不想自己后院起火,鸡犬不宁。
吃完饭,下人们收拾好了桌子,上了茶,温佳蓉让张延秀跟父亲到后花园去,她们这些女人们要聊些她们女人自己的事情。张佐有个习惯,吃完饭总喜欢到后花园去,亲自修剪他的那些宝贝花草。张延秀跟在父亲后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父亲修剪花草。
“看来你这次出去花了不少钱?”张佐问道。“欠了瑞盛祥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年后还。”张佐认真地修剪他的宝贝花草,没什么反应。“看来你很珍惜她们。”指的是潘怡婷她们,“是的。”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害羞的,张延秀老实的回答了。不过实在有点害怕父亲的说教,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柔乡是英雄冢啦。“这样很好,全心全意去珍惜你所珍惜的吧!”张延秀觉得张佐有点奇怪!
“是人,总会有七情六欲,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情,也许有吧,不过这个人绝对不是你父亲我。可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锦衣卫,我们将不得不面对良心的谴责,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这种痛苦张延秀可以想象,也可以体会,张延秀小的时候,有一家人在家门前整整跪了一夜,可张佐理都不理他们,最后,那一家都死在了家门口,那个时候,张延秀好害怕,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的铁石心肠。
“延秀,你是我的儿子,你注定要干成一番大事业,但父亲知道你是无法成为一个无情的人,父亲也不希望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你要学父亲,将自己的感情全部集中到一处,珍惜你所喜爱的。我很爱你的母亲们,也很喜欢这些花草,当我将所有的情感都留在她们身上之后,父亲在外面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如果说人命真的有价的话,那在父亲眼中,在外面,一百条人命也不值这盆小ju花。”张佐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没道理,但这么多年来,张佐就是这样过下去了,无可选择的张延秀,注定要走跟父亲一样的路,不过张延秀也的确很喜欢怡婷她们。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十全十美的,你必须清楚一件事情,这样做的后果将是,你拥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你所珍爱的人。”张延秀先是有点难于选择,也有点害怕,但想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说道:“我是张延秀,锦衣卫指挥使张佐的儿子,没有人能碰我的家人,如果有人想这么做,那么在他们动手之前,我的刀会砍下他们的头颅。”
张延秀的回答让父亲很满意,张佐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我张佐的儿子。”看父亲笑得这么高兴,肩膀被打得有点疼的张延秀突然问道:“那父亲,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我和这些花草之间,你会如何选择,比如说,我突然把你的这些花草全部拔起来烧掉,你会如何?”
“臭小子,你敢。”张佐生气地大吼道:“如果你真这么做,我一定会打烂你的屁股。”自己的屁股还比不上那些花草,张延秀很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不过孩子,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你在父亲心中,是最重要的,父亲为了你,可以将一生积累的财富、权力、荣耀,全部放弃。但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的母亲们,父亲将亲手结束你的生命!最起码,你走的时候不会很痛苦。”张佐很严肃地看着张延秀,对他说着,他的双手把张延秀的双肩抓得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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