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匍匐在地上,哭的及其的可怜,“婶母知道从前做了错事,如今算是婶母自己的报应,可你妹妹与你到底是血缘至亲,如今她还在养胎,身子垮了,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姚氏将自己的姿态端的很低。
主要是,府里头出事,下头的人一个个都跟反了一样,对她们冷嘲热讽,还抢府里的东西。
而官府的人,对魏林毫不客气,听闻知府都认罪了,他们更没人管了,姚氏这才是吓的没了胆,对魏伊人态度恭敬些。
再来,魏舒寅现在身子不好,不能折腾。而且,因为将郑派送进衙门,郑家的人就对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实姚氏告郑派,也是为了撒气吓唬人的,没想着真将人如何。等着事情不受控制,郑派救不出来,姚氏这才觉得害怕,毕竟,读书人身上背了案子一辈子都不能科考。偷银钱不算是大案子,关些时日就放出来了,可不能科考是大事。
可偏偏,姚氏也并不是能受气的,自己女儿也确实被郑派害了,只能说扯平了,看郑家的人摆脸色,她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回广阳郡养着了。
只要没自己银钱支撑,看郑家能撑多久?
可谁曾想,竟出这么大的变故。姚氏现在满心的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将魏舒寅接回来了。伯爵府娘子的名头,或许能吓到旁人,可吓不到魏伊人啊。
看着低头一个劲认错的姚氏,魏伊人眼神冰冷,并没有半分动容。
自己父亲去的时候,她如何逼自己交出母亲嫁妆的?父母的棺木运到京城,她又如何抢地,让父母不能入土为安的?而今,只能说是现世报,活该!
魏伊人往后站了一步,“香附,她怎么打你的,还回去!”
魏伊人的性子本就护短,香附又是她极为亲近的,香附挨一巴掌的事,魏伊人记在心里,就等着此刻。
香附立马应了一声,随即上前。她说不在乎那是宽慰魏伊人的,又没人天生犯贱喜欢无缘无故的挨打!
一听说香附过来,姚氏猛的抬头,突然扯着嘴笑,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怎能劳烦香附姑娘亲自动手?”
打完一巴掌,姚氏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巴掌。她打在实在,双颊瞬间通红。
前些日子还趾高气扬的模样,现下确实是低三下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伊人啊,你想如何都行,婶母愿意赎罪,只求你能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送你妹妹回京。”
不管如何,魏舒寅肚子里怀的都是郑家的孩子,就算她们不待见魏舒寅,可总也亏待不了魏舒寅的肚子。
即便知道,家里有个得宠的通房,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会让人看不起,可好歹不说,魏舒寅还占着正妻的名头,想来还能有最基本的体面。
体面?魏伊人听到这几日听到的最好笑的话。郑家什么德性?这么些日子他们还没看透?该说姚氏天真还是愚蠢?
魏伊人懒得与这些烂人纠缠,“我们从前从未有交情,今日过来只是想还你该还的东西。”
所以,你女儿是回京还是留在这,那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
“阿姐。”一直在床榻上装死人的魏舒寅,眼睁睁看着她的母亲匍匐在地上低三下四不说一声,如今看魏伊人要走,她一着急才喊了一声,“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这话从何说起?没有父母的庇护,没有丈夫的疼爱,就能生不如死?那自己不早死好几次了?
“与我何干?”魏伊人态度坚决,瞬即转身。
“魏伊人,你就是在嫉妒我!”魏舒寅绷不住的扯着嗓子在那喊,“你就是嫉妒我能有孕,嫉妒我有后路,你什么都没有。”
“闭嘴吧你!”姚氏急得赶紧爬起来,去捂魏舒寅的嘴。
魏舒寅摇头避开,“母亲,她今日就是来看笑话的,根本没打算帮我们,我们忍气吞声有什么用?”
“娘,你拿笔墨来,我亲自给夫君写信,他得知我们家出事,一定会来接我的。”魏舒寅想着,她跟郑路之间应该多少是有点感情的,至少,那么些日子的宠爱不似作假。
“你清醒点吧!”姚氏哭着大喊一声,“你每日都要写信,可是他回过吗?”
别说认错了,连回信都不回,还能指望什么。
“魏姑娘,郑伯爵带人求见魏二夫人。”下头的官差还没走,外头的人想进来,自然是要禀报到魏伊人在的。
“娘,您看夫君来了,他来了。”魏舒寅激动的眼眶都红了,都说患难见真情,郑路看着平日里摇摆不定,没个大出息,可关键时候他是拎得清的。
这倒让魏伊人着实没想到,就郑路那性子,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甚至,他成功吸引出魏伊人的好奇心来了,反而不急着先走,就在门口看着。
在魏舒寅的殷切的注视下,郑路来了,不仅他来了,还带着郑派和郑婉一起来了。
魏舒寅本来是笑着的,可看见郑婉的时候,整个脸沉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来看看自己有多么落魄吗?
再如何,自己是郑路的妻,不是她一个通房能够比的。
郑路没理会魏舒寅,在经过魏伊人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要说的,可最终还是沉默了。
看郑路停下来,郑派也站在了魏伊人的跟前。
郑路是个蠢的,可郑派心思多啊,虽说外面都是她们的人,可香附还是不放心的招手让外头的衙差进来几个。
以为郑派会说几句狠话,没想到郑派像像是不认识魏伊人一样,疑惑的上下打量了魏伊人两眼,而后很是平静的转身跟着郑路往前走了几步。
郑婉用眼角撇了一眼魏伊人,可却忙着小跑几步,因为腿脚不便,看着有几分狼狈。她跑到魏舒寅的跟前,随即拉住了魏舒寅的手。
“你们夫妻的日子还得过,你既知道错了,舒寅自会跟着你回去。”姚氏在郑路进来的时候,便开始端着架子,若非凌乱的头发还有发红的额头,都无法看出她刚才有多么的卑微。